表面上仁德仗义,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利益而出卖灵魂。
锦流年面无异色的看着白笙,仿佛他的对对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般,浅笑了一句,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看中的只是她,那么带她走吧!”
锦流年这句话出口,凌素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为了安全?还是为了生命而选择放弃她?
凌素听着锦流年的话,眼底中布满了震惊,却没有任何害怕。她不相信锦流年是这样的人,一直都不相信!
就算他此时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凌素还是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动作的。当凌素感觉被他拉着的手腕在渐渐放松的时候,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双眸子刻满了专注,眼里谁也容不下,眼睁睁的看着锦流年放开了她的手,旋即慢慢的转身离去。
这一刻,凌素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塌陷了,破碎了。
她还是痴心妄想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直到白笙十分得意的拉住凌素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没从锦流年身上收回。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凌素就是认为锦流年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可究竟是什么,她自己又根本说不出来。
他慢慢远走的身影,倒映在凌素的双眸中,当她被白笙拉着往反方向走去的时候,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
锦流年,你真的走了?!
凌素心灰意冷的步步回眸,她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否则她丢开清风和润雨,亲自跑回来找他的举动岂不是太讽刺了。
终究,当凌素已经看不到锦流年的身影时候,才彻底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他的确是为了白笙的警告,而放弃了自己。而她也彻底成为白笙进入凌家的筹码。
锦流年,你好狠的心!
最终,当凌素被白笙拉到队伍中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眼前全是锦流年离去时的背影,心里好疼。
“白公子,就这么放他走啊?”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结果还不等白笙回答,就听到有人嬉笑的说道:“不然呢?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他的伤势,那么重的伤,在这森林里,估计不死都难了!”
这人说完话,人群中顿时就扬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而凌素忽然间眼前一闪,抬眸就看到白笙挡在他的身前,而且似乎周身还有怒气散体。
那么重的伤……那么重的伤……
对了!凌素回想着这句话,瞬间就感觉自己如同拨开云雾般,她怎么能怀疑他,刚才她也分明感觉到了他的虚弱,那么他这样难道是为了不拖累自己?!
思及此,凌素看着白笙,就在人群因白笙的瞪视而收敛消息的时候,凌素倏地起身,拔腿就跑――
此时的凌素,一心想着锦流年的受伤的消息,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可以解释为何刚才他要将自己交给白笙了。
只怕锦流年是不想让他自己的伤势耽误了自己回到西域的步伐。锦流年,你太傻了!
就算你对我不屑一顾,可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凌素的突然逃脱,让白笙的目光越来越冷肃,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前说风凉话的同行者。随后提起浑身的力气,带着自己仅存的两个手下徐电和徐雨连忙追起了凌素。
其实正如凌素所想,锦流年的伤势的确很严重,而且他也正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打断孤身回到小镇,在森林中遭遇的一切,不禁让他有些怅然,看来西域之行,似乎不适合他。
凌素几乎动用了全身的内功竭力的奔跑着,时而在雪地中跳跃,时而躲过前方阻碍的树干。好在她离开的时间不算很长,此时她借助反光的白雪,隐约还能看到地上的脚印。
可是让她触目惊心的是,这白雪中染上了淡淡的血红,如同雪中火莲般刺目,他果然受伤了。
而且,一路走去,还在不停的流血,此时凌素一想到之前白笙等人的话,心里更加抽搐了的疼了几分。
该死的白笙,还有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如果她还有机会回到西域的话,就算凌家自此消失在江湖中,她也一定要阻止白笙等人选拔上凌家的姑爷。
可想而知,如果凌家落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只怕下场也不会太好。如果白笙真的有能力的话,何苦会让白家越来越萧条!
身后白笙等人追来的声音已经愈发清晰,凌素紧张之中,瞬间灵机一动。整个人蓦地停下了身子,站在雪中回身看着远处淡淡的人影,随后整个人突然间扑倒在雪中。同时伸手将身上的披风接下,用尽力气的丢到了远处的相反方向。
自此,凌素整个人匍匐在冰凉沁骨的雪地中,甚至还将身边的白雪往身上倾洒了更多。她要扰乱他们的视线,才能找到锦流年以拖延时间。
果然,当白笙等人追到此地的时候,就看到地面上丢着的披风。白笙狠狠的将披风捏在手中,目光看着前方幽黑的森林深处,冷笑道,“追!”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但凌素半饷过后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她怕白笙去而复返,如果再被他们发现,只怕她想要逃离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凌素的想法是对的,她身上只穿着略显单薄的棉裙,此时躺在雪地中,以白雪掩盖身形,身体的温度不期然的就融化了周围的白雪,慢慢的沁凉又湿冷的温度卷裹着她,可凌素依旧咬牙坚持着。
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白笙带着徐电和徐雨去而复返的时候,凌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的猜测是对的,白笙这个人多疑,刚才仅仅是一件披风肯定不能让他全然相信。
幸好她一直呆在这里,白笙找不到她,一定会去别的地方继续追查。这样,她接下来只要按照血迹的方向跟过去,一定就会发现锦流年的身影。
她知道白笙要找的是她,所以相信地面上的血迹他也一定看见了。就算他找到了锦流年,但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的话,估计也不会为难于他。
此时,不得不说凌素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只不过在雪地中如此静候,也确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整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凌素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变得僵硬之际,仔细的凝听着周围,发现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才敢从雪地里起身。
扫落身上的积雪,凌素颤抖着站在原地直搓手。四下看了看,低眸凝视着地上的血迹,这才弓着身一路寻找而去。
而另一边的白笙,直到他进去西域的时候,也没能找到凌素的身影,只因为……
过于寒冷的空气,几乎让凌素步履艰难,可索性靠着心中坚韧的信念,她还是一步步走向了锦流年的方向。
漆黑如墨的森林,如果不是近距离的观看,则很难发现任何东西。而且凌素也不敢点燃火折子,生怕再次引起白笙的注意。
是以,当她整个人突然被脚下出现的东西所绊倒的时候,只能硬生生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发出一点声音。
凌素整个人被绊倒在地面上,被冻的浑身冰冷,让她的动作也微微受限。直到凌素喘着粗气,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才,才看到眼前绊倒她的黑影,好像是一个人。
“流年?”
凌素颤巍巍的伸出手,哪知道刚触碰到一件毛茸茸的狐裘时,就感觉到一阵粘腻的冰凉。此时,她心惊肉跳的再也顾不上白笙,直接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燃后果然就看到锦流年双眸紧闭的倒在了雪地中。
而且,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他后背的肩胛骨处,竟然还插着一把剑!
这把剑她认识,是白笙的!
该死,白笙你真该死!如果流年因此出了事,我就算与整个武林为敌,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凌素无法自已的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总之她伸出手想要探测锦流年的鼻息,可是半饷都无法前进分毫。
害怕的情绪将她整个人险些击溃,可是她尚存一丝希望,终于小心探到他鼻端的时候,瞬间眉目大亮,虽然呼吸已经几不可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指尖上传来的淡淡暖意。
凌素什么也顾不上,将锦流年整个人费力的扶起来,知道他还活着,让她整颗心都开始雀跃,可是当看到他深入骨血中的长剑时,又让她紧张的几乎忘了呼吸。
她没有救人的经验, 这长剑她更是不敢轻易拔出,否则血流不止的话,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中,只怕他也无法成活。
对了!
蓦地,凌素看着地面上的一小滩血迹,不禁小心翼翼的将锦流年身后的狐裘掀开,刹那间入目的一条长长的伤痕让凌素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白笙说他重伤,他后背这条伤口,从左腰一直横亘到右肩,看样子明显是被利器所伤。难不成是那群狼?
后背皮开肉绽的伤痕,左肩被插入了长剑。凌素感觉此时自己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清风和润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可是她丢下他们独自离开,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西域。
凌素小心翼翼的抱着锦流年,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坐在雪地中此时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寒冷。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还有什么样的寒冷能够比得上亲眼看着他离去。
凌素的眼眸似乎连泪水都流不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日,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和锦流年应该是相识已久,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被追杀的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去锦流年的房间,或许现在他们两人依旧天各一方,依旧不曾相识。
也许,这一次鼓动他来西域的做法,是最错误的决定,可是她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凌素干坐在雪地中,抱着锦流年越来越冷的身体,目光也开始变得空洞。是她害了锦流年,毋庸置疑!
如此想着,凌素就感觉自己的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而且冻到了极致的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也许和他一起死去,是她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