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玲一噎,终于是哑口无言。
半晌功夫,她才说道:“此事,我不知情。”
“这真真儿是奇怪了。秋彤在我那边一向是如珠似宝的供着,无论是我还是世子都不敢加诸一指的,这伤痕到底是从何而来?”莫卿卿故意扬起声音说道。
直到她明显感到那个夏荷的身子抖了抖,她才又说道:“既然姑娘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问的。还请姑娘好好养病。没事别总惦记一些不该惦记的事情。否则啊,容易短命!”
莫卿卿挥了挥帕子,一摇三摆的走了。
陈素玲气得差点直接晕厥。
偏巧一旁的夏荷愣神,让她就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夏荷!你在想什么!别听她胡说八道!”陈素玲明显感觉到夏荷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畏惧。
她慌乱之中免不了做出有些拙略的解释。毕竟这个夏荷不同于秋彤,乃是一个她能够真正信赖依靠之人。
夏荷愣了愣,进而才恭敬的说道:“姑娘,是奴婢站得久了,松了手。您坐坐,奴婢去给您倒杯茶。”说完,她也不管陈素玲答不答应,就落荒而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陈素玲见她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已然是被莫卿卿三言两语轻易的挑拨得产生了畏惧之心。
陈素玲只觉得气血翻涌,整个人都浑身发抖,坐在那里,手里攥着那做工细致的上好传单,直到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若不是为了报仇,为了她母亲长久以来的痛苦,她又何必忍受这种折辱?
但是她必须忍,必须要等到那一天!
等到整个安平侯府都被她搞垮,覆灭的那一天!
莫卿卿走出了陈素玲的住处,同样是心情沉重。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一个花季少女承受这般的屈辱?
她必然是在谋划一件要不得的大事!
若是单单只为了做一个侯府的姨娘,她完全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
这般心性,这般隐忍!
莫卿卿觉得这个陈素玲似乎和她自己有几分的相似。
这又免不得让她有了一分惺惺相惜之心。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帮着谢安然守护这个已经从里到外糟粕到了几点的安平侯府!
莫卿卿若有所思的走着,去冷不防看见红绡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她一见到莫卿卿就是大喜,立即跑了过来:“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红绡的脸上立即又染上了一丝的忧虑:“姑娘,大事不好!二少爷……二少爷……”
“什么!你说亦风怎么了!快说!”莫卿卿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那边府里传信,说是二少爷突然离家出走了!”
莫卿卿只觉得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冷得浑身麻木。
她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两下,似乎随时都会直接晕倒。
红锦直接上前一把扶住莫卿卿,同样焦急的问红绡:“你且慢些说,瞧你把姑娘吓得!”
任是谁都知道莫卿卿根本就是把莫亦风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珍而重之,而今他居然突然离家出走?
一个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突然离开家门?他到底是不告而别还是根本是被人掳劫?
莫卿卿强撑着,尽量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先扶我回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红锦只觉得莫卿卿扶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而且冰凉无比。她赶忙抓紧了莫卿卿的手,尽量支撑着她能够顺利走回去。
莫卿卿的大脑依旧在不停的运转。
为什么莫亦风会突然离开?
她承认她出嫁之后,可能没法随时关注莫亦风的动向,可是却早就安排好了跟在他身边的丫鬟随时汇报情况,近段时日也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他要出走!
莫卿卿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莫亦风似乎也是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家门。可是那时候他是因为在家中受了压迫、歧视,而自己又不曾关怀过他,所以才会不得已走上那条路。
尽管最后莫亦风真的是功成名就了,可是却也是九死一生!
想到自己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莫卿卿觉得此刻心脏都揪得生疼。
她的弟弟,她的年幼的弟弟,难道还要再一次去承受刀光剑影?
她本以为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更加应该可以改变她弟弟的人生。
莫亦风如今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并且有机会接受上好的教育,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走上这条路!
莫卿卿觉得无比的挫败!
当她走到她和谢安然居住的院子 “晴安居”的时候,她觉得无比的讽刺。
谢安然说“你若晴天,我便安好”,所以在她嫁过来之后,便将这里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自然,这也是取了“卿卿”和“安然”其中的谐音。
可是如今,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之一,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何来晴天,何来安好?
莫卿卿艰难的调整了呼吸,慢慢坐下,一字一句的问道:“红绡,你慢慢给我说个清楚明白!”
“姑娘,如今绿竹就在二门外等候!”红绡见到莫卿卿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一字半句,就会让莫卿卿焦急不已。
“速速让绿竹过来!”莫卿卿挥了挥手。
估计也是莫长青和老夫人生怕她一时心急,直接杀回莫府,所以干脆就叫了莫亦风的丫鬟绿竹过来回话。
绿竹的脸色蜡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然事发之后,她也是承受了巨大痛苦和压力。
“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辜负了您的一番托付!”绿竹“扑通”一声跪倒,哽咽的说道。
莫卿卿离开莫府之前,曾经直接找到绿竹。她得知绿竹的母亲身体不好,家中欠下不少债务,她直接帮着绿竹还债,并且还给绿竹一家安置了新的住处,并且帮着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米铺,维持生计。
她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瞒着绿竹,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绿竹感恩戴德,并且一心帮着她照顾好莫亦风!
而绿竹当时也声泪俱下的发誓,她会用尽生命守护莫亦风。
而今,显然,绿竹没有很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莫卿卿忍下心中的怒气。她看向绿竹,看着她那双满含歉意的眼睛,莫卿卿知道绿竹的确应该是全然不知情。
当然了,除非她是一个狡诈到极点的戏子。
“事情已然如此。我不需要你的忏悔,你把话给我说个一清二楚!包括亦风离开前后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要事无巨细的说明白!”
绿竹看得出莫卿卿在隐忍她的怒火,心中亦是又悔又怕,她只得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一日正是那陈妃在宫中宴请京城各家闺秀的日子。
可是莫府却是闹腾的不得了。
“祖母!我要去!我要去!”
绿竹跟着莫亦风刚刚来到夫人的寿禧堂,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了莫娇娇不依不饶的声音。
绿竹看了看守在门外撇着嘴的大丫鬟白兰,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宫里的宴会!”白兰也是新近才被提拔起来的,和绿竹又是一起入府的,所以两个人关系不错。
“什么宴会?居然让六姑娘这样?”绿竹有些好奇。
“说是京里二品以上的官员家里的姑娘都邀请了。咱们六姑娘自然是着急要去的。”白兰悄声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人怎么好像是不让去?”
“还不是为了上一次被泼狗血的事情?也不知道怎地,好像是传了出去,上次赵府的老夫人还特意过来嘲讽了咱们老夫人几句。这样的时候,老夫人怎么可能让她出去?”
绿竹了然的点了点头。
上一次,那泼狗血事件最终也不过是以将那青晶直接送到顺天府了事!
当然了,她后来也是听二少爷说的,青晶人到顺天府之前就已经死了!
莫府自然是不会将这样知道内情的内院奴婢送去过堂审判,丢尽颜面的。
绿竹想起那时候还曾经和青晶有过一些交情,心里还难受了一阵子。
白兰见绿竹发呆,又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就捅了捅她的胳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可知道那事?”
“什么事?”绿竹见白兰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赶忙问道。
白兰有些吃惊:“你居然不知道?我本以为你和那边挨着住,你应该知道的!大少爷的亲事已经定了婚期了!”
绿竹一愣,这事情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
“而且啊,我听说,大少爷这边的日子定了,恐怕就要给二少爷说亲了!听说都已经挑了几户人家了!”白兰接着说道。
绿竹更是惊讶不已了。
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今既然白兰提醒自己,那么显然这件事情已经提上日程,而且柳氏已经和老夫人正正经经的谈过了,否则白兰一个丫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你可知道都是挑了哪几户人家?”
“这我却哪里知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嘘,别说了,六姑娘出来了。”白兰和绿竹同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