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高高在上,自然是乐得看好戏。
她甚至连屋里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遣走,又特意找来了谢之定父子,目的就是为了让莫卿卿难堪。
不管结果如何,能够让一个丫头找到机会去爬世子的床,她这个世子夫人就是失职!
“秋彤,昨夜红锦连夜出去给你请了大夫医治。”
“多谢世子夫人,可是即便是这样,奴婢也不能因为你的小恩小惠而断送自己的名声。”
“你可是误会了!那大夫给你看了病,我顺便就直接让他查了查你想要给世子喝的那杯茶!你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莫卿卿话是对秋彤说的,可是眼睛却看向陈氏。
陈氏面色一沉,问道:“有什么东西?”
“这样的脏东西,媳妇儿都不好意思和夫人说!那大夫说,乃是媚药!”
莫卿卿话音一落,秋彤立即愣了。
什么?
媚药?
不可能!她拿的那杯茶明明就是最最普通的茶,不过是因为谢安然早上喝下的迷魂散遇了茶叶药性挥发的更快,所以才会一直劝着世子喝茶!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在茶里下药!”秋彤赶忙辩解。
莫卿卿看了秋彤一眼,并不理睬她,反而说道:“红锦,去把秋莲带上来!”
秋彤一听到“秋莲”的名字,顿时有些慌神。可是她又转念一想,带了秋莲过来又如何?她也不可能说自己给世子下药吧?因为这根本就是假的!
一脸颓丧的秋莲被带了上来,她跪倒在地,口中一直说到:“夫人赎罪”!
莫卿卿问道:“秋莲我来问你。为何昨日秋彤会出现在咱们院子里!要知道,她方才说的可是你们个个都玩忽职守,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她才会‘帮忙’扶世子进去!”
秋莲听了这话,气得目眦欲裂:“夫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昨日,明明就是秋彤主动找上奴婢,说是素玲姑娘虐待她,她已然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想要求奴婢帮忙,让她见一见世子,求世子帮忙!奴婢念及旧情,一时心软,才会着了她的道儿,让她进去见世子,没想到居然让她坐下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是奴婢有罪!至于那下药的事情,奴婢亲眼看见她给世子提了茶壶,仿佛往里面撒了什么东西,可是奴婢当时以为是眼花,如今想来,她必然就是在下药!”
莫卿卿心中冷笑。
陈素玲背地里导演了这一出戏,却想着要借病就金蝉脱壳,当做和她没有关系。
想得倒美!
她早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所以一早就安排了秋莲这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她倒要看看陈氏这下子会如何处置!
到了侯府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弄出虐打奴婢的丑闻,难道陈氏还要继续姑息陈素玲?
秋彤整个人缩成一团,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明明知道这就是世子夫人在指使秋莲冤枉她下药,可是却是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秋莲如今是恨毒了她,自然是宁可撒谎也要帮着世子夫人整治她的!
她本以为自己闹这么一出,夫人或许会轻判,没想到就连昨夜请来的大夫都是世子夫人特意安排的伏笔!
难怪找来的还是侯府里常用的老大夫,为的就是怕她反口说是大夫是世子夫人安排的!
秋彤知道,她今日真的是死定了!
陈氏坐在上首,看着眼前的两个丫鬟,又看了看莫卿卿,觉得这个儿媳妇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狠毒的。
丫鬟去爬主子的床,固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可是说实话 罪不至死。
只要陈氏愿意,自然可是把秋彤打发出去,或者干脆赐给哪个小厮了事,毕竟这事情并没有成功 当然了,若是成功了,就更好解决了,直接赐给谢安然为妾就是。
她反正是乐于给谢安然和莫卿卿夫妻添堵的。
而秋彤这个大活人整日在面前晃悠,简直就是世间最大的折磨了。
正是因为拿准了自己的这个心思,莫卿卿才会弄出来秋彤给谢安然下药的罪名!
这和爬床就全然是两个概念了!
这等同于意图谋害主子!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这给谢安然下药,说是媚药,谁知道到底对身体有没有危害?又或者说根本不是媚药,而是毒药呢?
这样的罪名无论到了哪家哪户,都断然没有活路!
陈氏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给秋彤找到一丝一毫的退路!
更为可恶的是,她临了了还要拉上陈素玲。
且不管秋莲说的是真是假,单单只有这么个说法,就够陈素玲喝一壶的了!
陈氏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实在是不该让这么多丫鬟婆子站在这里旁听,弄得事情压根遮掩不住。只怕不用明天,这件事情就会传遍府里,甚至会传到府外!
如果这样一个有着狠毒名声的女子,她还执意要留在府里,甚至给谢安然做妾,那她自己的名声无疑也等于毁了!
好一招连消带打!
这下子,骑虎难下的变成她陈氏自己,而莫卿卿倒成了看热闹的了!
莫卿卿歪着头,一脸淡淡的看着陈氏,说道:“如今这事情闹成这样,的确是我治家不严!我也没有脸面处置她们了!一切就听凭夫人惩治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自己彻底撇清了!
谢之定和谢敬然父子面面相觑,都没料到,最后居然是陈氏被莫卿卿将了一军!
“姑娘!你昨儿浇了一夜的冷水,今儿一早就发了高烧,你现在又要去干什么!”近段日子才跟在陈素玲身边的丫鬟急忙拦着要起床的主子。
她叫夏荷,乃是刘嬷嬷新近从粗使小丫头里提拔起来送给陈素玲使唤的。
可是只有陈素玲明白,这个丫头是那人特地送进府里扶持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帮她在安平侯里找一个帮手。
陈素玲脸色潮红,不停的咳嗽,显然的确是发了高烧。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我总觉得不放心。秋彤那是个蠢货,偏偏世子夫人是个狐狸,只怕我这般因病避祸,也未必能逃得过!”陈素玲心中不安,挣扎着起身就要穿鞋。
“姑娘!”夏荷无奈,只能自己蹲下给陈素玲穿鞋,“秋彤那蹄子死了也是活该!奴婢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挑唆了几句,她就真的跑去要找世子诉苦,还居然痴心妄想要爬床!这样的蠢货,您还管她做什么?”
陈素玲心道,她何尝是想要去管秋彤?
那个嚣张跋扈、愚蠢无知的丫头是死是活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可是问题是,她早先对秋彤做下的种种,这夏荷却是并不知情的!
若是秋彤被逼急了,说出她陈素玲曾经给一个丫头下迷药,进而每晚毒打与她的事情,到时候难看的却是她这个做主子的!
然而这样的事情,她要如何对夏荷开口?若是被夏荷知晓,她可是还会死心塌地对自己卖命?
答案可想而知!
陈素玲想了又想,依然觉得自己必须走这一趟!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起一坐之间都是头晕目眩,勉勉强强让夏荷帮着她穿上了衣裳。
可是她刚一起身,又是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坐在床头!
“哟!素玲姑娘!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勉强起身?”一个清凉而娇柔的声音蓦然响起。
可是陈素玲却觉得这声音如同响尾蛇的尾巴震动的声响一般,让她浑身难受。
她一抬头,果然就看见莫卿卿款款的走了进来。
陈素玲顾不得头疼欲裂,费力的起身:“原来,是,是世子,夫,夫人。”说完,就是身体一阵摇晃。
夏荷慌忙过去扶住了陈素玲,免得她直接跌倒。
莫卿卿脸上笑意不减,可是眸子中的冷然更盛三分。
“姑娘还真是病得不轻!早知道如此,我昨夜就不该叫那个大夫离开,应该让她看过了秋彤的病,直接来给姑娘诊治。反正就是前后脚的事情,也是顺便。”
陈素玲听她话里的意思,正是明明白白指出,她是因为知道了秋彤事败所以才“故意”生病躲避的!
“多谢世子夫人关心。我不过是昨晚上着了凉,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劳您费心了。我并不是那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陈素玲倒是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
莫卿卿轻轻一笑:“姑娘说的太见外了。你父母双亡,如今孤身一人住在我们府上,我自然是得好好照顾照顾你!你身无长物,自然是该我帮你请大夫!”
明明就是寄人篱下、吃喝穿戴都仰人鼻息,却做出一副高贵模样?
到底给谁看?
既然这么有骨气,干脆就住在安平侯府就是了!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要给人家添乱,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无辜模样,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又是什么?
莫卿卿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很是刻薄,她特意观察陈素玲的反应。
陈素玲的脸上自然先是露出愤愤不平,既而就是不可掩饰的怒意。然而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居然生生忍住了,并且还硬生生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谢世子夫人的关心。我的确是身无长物,还真得劳烦夫人给请大夫看病了!”
说完,她又施施然坐回到床上,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往常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莫卿卿微微眯了眼睛,似乎又高看了陈素玲三分。
夏荷在一旁极端仇视的看着莫卿卿,仿佛她就是一个欺负自家已经生病的姑娘的,仗势欺人的恶魔。
莫卿卿哑然失笑。
她不怀好意的说道:“素玲姑娘,夫人托我过来问你一句话。那秋彤身上满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竟然像是被人虐打!不知道姑娘可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