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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现在,我的岛上已经有了居民。做为一个国王,我对全岛拥有财产和领土权。我还有了三个真正的臣民。我给他们做了新帐篷。那位西班牙人说野人的话也说得不错。星期五就成了我和这两个新臣民的翻译。我们吃完饭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赶快把那场野蛮的吃人宴会遗留下来的残骨剩肉埋掉,把一切痕迹消灭干净,免得我们看见了恶心。然后我问星期五的父亲,让他判断一下,那天逃走的野人,会不会活下来?如果他们活下来了,会不会带更多的人再来复仇?老人回答说,小船要逃过那天晚上的大风,几乎不可能。即使他们回去了,会把这种突然的进攻说成是天神发怒,把火枪的神威说成是霹雳闪电。他们不会相信凡人能够射火、放雷。他们是不敢和天神较量的。尽管我们时时提防着,却再也没有看见野人的小船来过,说明老人的判断是正确的。

后来,星期五的父亲要我们坐船到大陆去。他说,他们全族人会热情地接待我们。我和西班牙人交谈以后,却收起了这个念头。这位西班牙人告诉我,他们遇难到那边的白人一共17个,虽然和野人相处得很好,但那边生活实在困难,连活着都非常不容易。也无时无刻都担心给那些野人吃掉。他们曾经多次召开会议,商量怎样逃走,但是,既没有船只,又没有粮食,他们的会议,常常以眼泪和叹息收场。这个西班牙人还建议我,如果把他的同伙都弄到这边来,再逃走,一定会成功。但我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一个英国人,只要到了西班牙人手里,就必然要受到残酷的宗教迫害。如果他们背信弃义,把我当俘虏交给西班牙在美洲的统治者,我就没命了。因为感恩图报在人性中并不是一种可靠的美德。人们做任何事情,并不是以他们所受的恩惠来决定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而首先是按照他们希望得到的利益来决定怎样做。

西班牙人告诉我,他们都是文明人,只要我愿意把他们救出来,他们一定会跟我出生如死。由于他不断地劝我,不断地下保证,我终于动了心。决计派他们两个人去,尽一切可能去把那16个西班牙人救出来。但是星期五的父亲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我的粮食,如果我一个人吃,是怎么也吃不完的。现在已经是个四口之家了,不节约的话,根本不够吃。要是把那16个人全部救到这儿来的话,那就差得更远。如果再造一条船,航行到美洲任何一个国家去,全船人路上吃什么呢?因此他建议,把能够省下来的粮食,全部播种下去,收到了足够的粮食再说救人的事。

他的意见当然很好了。我们一齐动手,开掘了大量的土地。把所有能播种的大麦和稻谷全部种了下去。我们千方百计地扩大我们的羊群。我们还不停地晒葡萄干……收获季节到来之后,我们打的粮食比原来增加了10倍。晒的葡萄干,至少可以装80大桶。以至于东西多得没地方装了,大家不得不集中力气,动手编了许多筐子。我们的食物足以使我们驾船航行的美洲任何港口去了。当然,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造一条大船。我叫他们瞧着我是怎样把大树削成木板。然后叫他们照样去做。他们居然做成了12块很大的木板,每块约有二英尺宽,三十五英尺长,二至四英寸厚。这个工程费了多大的劳动,简直无法计算。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派了星期五的父亲和那个西班牙人,坐了一条独木船,到大陆上去救那批西班牙人。临走的时候,我发给他们每人一支短枪和足够的弹药。正赶着顺风,船很顺利地离岸了。谁知他们走后的第八天,忽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把一切都改变了。

我做了一回总督

有一天清晨,我正睡得香,星期五忽然跑进来,嚷道:“主人,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爬起来,连武器都没有带,就跑到了外边。向海上望去,只见有一条挂着在我们英国称为“羊肩帆”的小船,正向岸上驶来。我不觉大吃一惊。因为它并不是从大陆那边来的,而是从岛的极南角来的。这些人并不是我们期待的朋友,也许是不怀好意的敌人。我拿了望远镜,搬了梯子,爬上小山,看见还有一条大船在岛的东南方向停泊着,离我们大约有两海里,那明明也是一条英国船。我的心情简直复杂极了。我有理由相信,船上都是我的同胞,然而我又百般地疑虑。首先,这一带不是英国人在世界上贸易往来的要道,一条英国船为什么药跑到这儿来呢?如果他们真的是英国人,那一定不是好人。如果落到海盗和罪犯手里,我还不如照老样子生活下去好!

我在小山上了望许久,就看见小船开到海岸跟前,找到了那条小河,把船开进来,上了岸。我一看,上岸的一共11个人,果然大都是英国人。其中三个没带武器,仿佛是被绑起来的。我始终判断不出是出了什么事,只担心他们会把三个俘虏杀掉。我看见它们把这三个俘虏虐待了一番之后,在岛上散开了,好像要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三个俘虏都坐在地上,心事重重,非常绝望。这些人上岸的时候,正在涨潮,他们东游西逛了一阵,也许由于一时的大意,竟错过了潮讯,结果水退得很远,把他们的小船搁在沙滩上了。留在小船上的人看见小船已经搁浅,又是推又是拉,也没把船弄到海里去,就大喊大叫岸上的人来帮忙。这伙人上来又忙了半天,船太重了,仍然推不下水去。他们索性不管了,在岸上四处去游逛。还说:“算了吧,潮水上来,它们自然会浮起来的。”

我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我也不敢离开我的城堡一步。我为我的城堡防御的坚固暗自庆幸。我想,小船至少要过十来个小时才能浮起来,那时后,天就黑了,我更可以方便地观察他们的行动,偷听他们的谈话了。同时,我认真地做着作战准备。我比以前更加小心,因为我的敌人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我命令星期五把自己武装起来。我自己拿了两杆鸟枪,给了他三支短枪。我这时的样子也够恐怖吓人的了。我身上穿着那件叫人害怕的羊皮上衣,头上戴着那顶大帽子,腰间挂着一把没有鞘的刀。皮带上插着两只把手枪。,肩上挂着两杆鸟枪。

本来,我打算天黑前不采取任何行动。然而到了下午两点,天气太热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跑进林子里睡觉去了。那三个不幸的遇难者,也受不了炎热的折磨,但更为自己的命运焦虑,无法入睡,在一棵大树的荫凉处呆呆地坐着。看到这种情况,我决定暴露一下自己,看看反应。我马上就以刚才的打扮,向这三个遇难者走了过去。星期五和我一样,跟在后头。我们悄悄地走过去,不等他们中间有人看见,我就用西班牙语喊道:“诸位先生,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听见,马上跳了起来,及至看到我本人,以及我那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一下子恐慌了,吓得连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我又用英语向他们喊道:“诸位先生,不要怕,也可能我正是你们的朋友!”他们其中一个,向我鞠躬致敬,十分严肃地说道:“你们一定是从天上下来的。因为我们的处境万分艰难,人力已经不能拯救我们。”我说:“我不是从天上来的,我是你们不相识的人。你们正在大难之中,我已经看到了。我还看见,当你们向那些野蛮的家伙哀告的时候,他们有人要举刀杀害你们。我相信,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也能帮助你们。”

那可怜的人一听,立即激动得泪流满面,十分惊异地答道:“不,你不是上帝的话,哪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我说:“如果上帝派一位天使的话,他一定比我穿得漂亮。他的武器也一定比我们的好。请放心,我是个英国人,和我的仆人来救你们。请把你们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他说:“我们的情形,说起来太长了。那些凶手就在附近,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那条船的船长,我的手下人反叛了我。我苦苦哀求,才使他们答应不杀我,而把我和我的大副,还有一个旅客,一同送到这个孤岛上来。我的敌人,就是那些暴徒,正在那边林子里躺着。他们等着涨潮以后,就要留下我们三个,劫了我的船而去。我相信我们会被活活饿死在这个荒岛上的。我心里直发抖,要是我的话被他们听见,那我们就没命了,一定会被统统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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