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前——
“约迪卡!”抱着襁褓的神职人员很是兴奋地一脚踹开了现任塞曼家族族长的书房房门。
批阅着公文的约迪卡·塞曼闻声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这个失了分寸的幼时玩伴,再看看他一路惊动的跟在他身后,宛如尾巴一样,想拦又碍于身份不敢上前的卫兵们,他感觉太阳穴有点突突的犯疼。
放下笔,约迪卡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退下。
看见自己老爷发话了,士兵们都送了一口气后散了开去。
回头,看着身后没人了,抱着襁褓的神职人员蹭进屋子,脚一抬一带,就把书房门又给合上了。
光关上门还不算,这人还神经兮兮地再三确定门安全牢靠地锁上了,才神秘兮兮地抱着襁褓凑到了约迪卡的桌子前。
“你在做什么呢,帕里姆神官大人。”约迪卡的脸色谈不上好,怒吧,对着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主儿没用,骂吧,他一时也不知道从何骂起。
再三确保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被称为帕里姆的神职人员凑到了约迪卡的面前,勾勾手指示意他往前靠点。
“看这个。”边说着,帕里姆边掀开了手里抱着的襁褓的一脚,露出了里面包着的那个嫩嫩的小肥爪。
视线蓦地被小肥爪中指上的东西吸引了,撑大了眼睛,约迪卡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内心的骚动平息了下来。
将小肥爪抢过握在手里,约迪卡隔着书桌一把拉过了帕里姆的衣襟:“你没跟别人提起过吧。”
“松,松开。”只扒拉了两下约迪卡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帕里姆就转而去扒约迪卡紧握的小肥爪,“你把孩子弄疼了!”
被提醒时,约迪卡才蓦然警觉刚刚的冲动,他松开孩子手的同时也松开了帕里姆的衣襟。
襁褓里的宝宝很勇敢!虽然手被捏握的很疼,但是勇敢的宝宝只是眼睛红红!没有哭!
轻轻用额头蹭蹭孩子,帕里姆夸奖了几句。
“没有,自从第一代拥有龙魂契约的家主死后百年,塞曼家族的这个仪式因为一直没有继承者出现就没人在意过了。”帕里姆有些感慨的道。“而且,这是我妹妹的儿子!”
“没有就好。”沉下眼睑,约迪卡从帕里姆手上接过了自己的儿子。
“你以前跟我说的‘契约的继承者出现时,就是塞曼家族灭门之时’,不会是真的吧?”将孩子递了过去,帕里姆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叹了一口气,约迪卡继续道:“这是我们家里流传的话。”低头吻了吻那个在傻笑的小笨蛋,约迪卡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孩子保护好。”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的孩子当然要你自己保护!我警告你,别想着一死百事了!”听到约迪卡像是遗言一样的说辞,帕里姆当场就怒了。愤愤然就甩袖离开了。
看着那飓风一样离开的背影,看着那如狂风过境一般被牵连的门口花瓶,约迪卡小心翼翼地抓起了怀里傻笑的小笨蛋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了问那只小肥爪的手心,约迪卡有些无奈地道:“我也像亲眼看着你长大啊!”
10年前——
就像预言所说的,在约迪卡的儿子帕拉法尔7岁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在一夜之间烧光了塞曼家所在的府邸,除了被自己妹妹早在一年前就暗地里送来他这里抚养的小侄子,塞曼家族全族无一人生还……
当帕里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带着他的‘干儿子’在奥西帝国的月城进修。
消息传来的当晚,帕里姆彻夜未眠,他将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第二天早上打开房门,看着那个一夜成长的孩子赤着脚坐在自己门边打盹的时候,帕里姆哭了,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孩子,这个可以说是‘害死了’他视作掌上明珠的亲妹妹的孩子!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帕里姆还是决定——将这个孩子送走。
不仅仅是因为心结,还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能力是否能保得住这个孩子!
—————————————————————————————————
一个月前——
艾斯维拉帝国国都的某个角落。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半跪在地上的人咬着下唇纠结了半天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是!”捏紧了了手中的通讯水晶球,立身在黑暗中的人冷漠而坚定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可,十年前,您不是已经错过了一次……”啪,未等跪着的人把话说完,原本被站立着的人抓握在手中的水晶球碎片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你再说一遍?!”一字一顿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质疑的不悦。“按我说的话去做!”
“可,可……”感觉到自己开口后身边又陡然降低了好几度,跪着的人的脑袋低得更下了,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艾提拉夫人毕竟是元帅的妹妹。您这么做,我怕元帅他……”
“那就让他把他妹妹接走!”冷哼了一身,站着的人背着手,往出口方向踱了几步后十分不屑地道,“让他别忘了,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他现在能坐上元帅的位子?再说,他现在敢跟我翻脸?!”
“是……”虽然不甘心,却无能为力,跪着的人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后才缓缓地站起了身。看着那不能违抗之人消失的方向,他只能轻声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您终将会后悔这么做的……”
有着佣兵之都称号,地处迪迪帕尔境内的宜佳城内。
片刻的晃神让端着酒的帕拉法尔被身后拍击而来的手掌惊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顿时委身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怎么了?心神不宁啊。”端着酒杯,作为佣兵团副团长的怕配兄弟中的哥哥一胳膊肘架上了帕拉法尔的肩膀。
“没什么。”晃了晃脑袋,帕拉法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一枚银币放在了吧台上,他不好意思地跟吧台内的酒保大哥歉意道,“不好意思,能再给我一杯啤酒么?”
“好嘞~您接着~”收了银币,盛满酒液的杯子就顺着吧台被推了过来。
这时候,一个略显毛糙的脑袋就挤了过来,顺手还劫走了刚被推过来的酒杯,“哎~我们敬爱的团长竟然抛弃了我们,我们单身狗的悲哀有谁懂啊~”特自觉地啜了一口酒液,毛糙脑袋的主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哀叹道。“你说是吧。”他抬起胳膊肘架在了帕拉法尔另一侧的肩膀上。
“你小子可别把帕拉法尔给拉倒我们阵营里。”从帕拉法尔肩膀上抬起胳膊,怕配兄弟中的哥哥转而去揉起了糙毛的脑袋。一边揉还一边把他往某个方向带,“奴。”他朝着某个方向对糙毛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过去,“看见没。傻弟弟。”
眯细了眼,糙毛立刻跳了起来,他此刻只想掐着帕拉法尔的脖子质问他,“说好的兄弟情义呢!!!!!!!!!”
一胳膊揽着弟弟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怕配兄弟里的哥哥就夹着自己弟弟离开了吧台,“酒,多谢了!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了,所以后天离开的你们,就自重吧!”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怕配兄弟就那么打打闹闹地离开了。此时此刻的帕拉法尔也没曾想,这竟会是他与这对好兄弟最后一次的把酒交心。
摇了摇头,帕拉法尔无奈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金币,他将金币扣在了吧台上后,对台子里的酒保道,“这够今晚亚肯佣兵团所有花销么?”
“够了,够了。”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酒保一脸笑意地收下了金币,“他们狂欢到天亮都够了。”
“那就行,我先走了。”拿起一边的披风斗篷,帕拉法尔跟酒保以及佣兵团里还未尽兴的诸位告别后打算一个人出去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