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的国师吗……
东丹浸染,北宫赤吻,应该是到南陵有些日子了,而京城并未有任何消息传出,这便说明他们是秘密潜入南陵的。但这个小二却知道,应该是赤吻安插在南陵的。如今两大国响当当的人物身处南陵都城……
真如水涟漪所说,这四国鼎立的局面,怕是有人看不惯了了。
酒墨躺在雕花细木床上,面向着窗户。
窗外,浓厚的乌云遮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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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殿内空荡荡的,没有点烛,窗户大开着,惨淡的月光透了进去,映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纤细妖娆,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泉水池。一身素蓝色晓月宫装,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随云髻,上有点点殷虹的珊瑚珠点缀,十指芊芊,却布满细小的伤痕,美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盖下一片蝶影。
突然,她伸出手,一指点在那幽幽水面上,那水面突然灵动起来,转出一圈奇异的图案,最后化成一片星象,恢复如初。
“如何?”
空荡的大殿突然传出低沉的男声,帘后走出一个男人,一身明黄色宫服,正是南陵帝。
“紫气冲天,恐有女祸。”
女子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特有的魅力。
“能确定是谁吗?”
南陵帝眉头狠狠拧在一起。
“万里江河,皆握其手。”
月光渐渐被挡住,殿内同时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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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殿。
天还未亮,一个人影便悄然出现在庭院里。赫然一看,便是铁面,她弓着腰,缓缓走进寝宫。
榻上的入睡的人影锦被盖在腰间,身子随着呼吸颤动着,铁面走近,将被子拉到酒墨胸前,目光中似是有于心不忍,却转瞬即逝,半晌,幽幽叹道:
“人各有各的苦衷,待你下了黄泉,若怪,也别怪我……!”
那一刹那,眼神中凶光毕露。
噗嗤——
利刃划破锦被,刺空的感觉让铁面瞬间绷紧神经,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刺中!
身后鬼魅般的身影猛然出现,冰冷的声音带着丝丝凉气喷在铁面后脖颈上:
“铁面,你以为我睡着了……”
“公主……你,你怎么会是醒着的?!”
铁面声音微不可闻的颤抖,离公主这么近,她明明感觉公主的气平稳的很,怎么会一瞬间到身后去的……
“铁面,你背着本公主做的事,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酒墨冷笑一声。
“什么……不,我没有,公主,您误会了……”
“我的行踪是你透露给水涟漪的,你觉得我会以为易物阁里是巧遇,会以为那只蛇真的是赤炼毒蛇,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给我偷偷下药?”
酒墨也没打算给铁面辩解的机会,直接扣住铁面纤细的脖子:“现在你说说,你的主子,是水涟漪,堇色夫人,还是东丹浸染?”
“不……”铁面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酒墨松开她,用帕子擦擦手,瞥着摔倒跪坐在地上的铁面,“你的主子……东丹浸染,做的不错,能把手伸到弱水殿里。”
铁面猛地握紧五指,发髻散乱下来,苍白的面色如同厉鬼,没有一点暗卫的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的!”
废物。酒墨哼了一声,在易物阁里相遇她就很奇怪,那东丹浸染懦弱的很,怎么会有胆量玩蛇。第二日相见,竟是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内敛深沉,平南王为何参与她暂且还猜不透,堇色夫人目的很简单,让自己嫁到东丹去做妃子,实则为傀儡,却不想恰逢赤吻而导致计划失败,还断了一只手掌。
刚醒来的两个月,她知道以往的酒墨有熏香睡觉的习惯,而自己着实不喜欢,便让铁面撤掉了。当时铁面还劝她说安眠的,酒墨也没当回事,只当她是关心,后来却无意发现铁面会在夜深时悄悄把熏香点上,清晨又灭掉,并且处理的干干净净。
“我很好奇,是什么理由让你无论如何都要熏香,甚至瞒着我,我对装熏香的盒子做了点手脚,让它看似无意被水浸湿,让你不得不想办法出宫去买……”
铁面整个人都在颤抖,怪不得……宫里的人都知道,南宫世子是最喜欢溜出宫玩的,她便易容成宫女的做了场戏,骗得南宫到弱水殿来,暗示南宫利用和酒墨爱慕南陵帝这一弱点让酒墨去宴会闹一场,引开巡逻的侍卫,她便能偷偷溜出宫。
出宫的顺利,离开酒墨身边的顺利,买熏香的顺利……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下的套!而自己却顺着套毫无自知的钻进去……
事情到这种地步,铁面干脆撕破了脸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揭穿,而是等我动手?”
“铁面……你猜我在后庭里发现了什么?”
铁面的手一瞬间捂住了肚子,然后又迅速放开,若说之前带着一丝视死如归,此刻已经完全是惊恐。
那日,酒墨夜里去采露水制药,发现铁面在埋东西,事后她刨了出来,竟是残余的药纸。
那纸上的药味,是红花。
“铁面,你怀孕了,是吗?”
铁面双手撑着地面,下意识回嘴:“不,我没有……那只是……只是……”
“铁面,你怕死吗?”
酒墨轻飘飘问:“是东丹浸染让你给我下药弄昏,他再进来,与他来个捉奸在床是吗?而你,却选择杀我。”
“是……是……”铁面轻顿,尔后恶狠狠道,“我是要杀你!我怀了他的孩子……却要帮他得到另一个女人!”
“我哪里不好了!凭什么生下来就注定要给别人做婢女!”
“我明明也出生名门!是嫡女!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你就有万千宠爱!”
“他不认识你前便要我想办法得到你!我认!”
“他认识你只有一天却改变计划!提前出手!我也认!”铁面完全陷入疯狂,满脸的泪痕,“可我怀了他的孩子啊!他竟然要我打掉……让我打掉!他明明说过会娶我……”
酒墨望着铁面似抱怨似自言自语的发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因为嫉恨,怀着孩子便杀人,也不怕给孩子带来冤孽,更何况,想杀的还是自己。
铁面突然看到酒墨冰冷嘲讽的嘴角,像是受到的屈辱般的,将怨气通通发到酒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