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公路上,穿着黑西装,提着帆布袋的徐业踽踽而行,几天下来,他一直在这条公路上活动,寻找食物,顺带着一些有用的物品,比如他身上现在的一套紫黑色毛呢西装,深棕皮鞋。这一套行头是在另一辆车里发现的,至于是什么车根本没有注意,丢弃的车太多了,不乏兰博基尼等名贵车。这套赞新的,高档的,价值不菲的西装穿在胡子拉碴,紫色脸庞的徐业身上,倒是有一种另类的怪异魅力。
徐业还想找一辆车代步,确实有的车主逃离的时候连钥匙都忘了拔,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挑选一辆完好车开走,他尝试过,当拨动车钥匙的时候,连一点打火的声音都没有,不知道是电子设备失灵,还是别的原因,尝试了几辆车都失败之后,索性放弃了。
徐业敏感地觉得这个世界变了,一些他理解不了的天地法则发生了变化,比如一些小的细节,车上找到的所有打火机都没法点火,一个两个坏了还能理解,但是所有的都这样,就让人惑疑婓思了。这几天来,一直大雾弥漫,笼罩着整个天空,空气却没有湿漉漉的感觉,也没有露水凝结,路边的植物却在疯狂生长,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天一个样,也许再过个把月,你还以为来到了南亚的热带丛林,虽然气温很低。
植物欣欣向荣,而有的东西却在衰败,废墟上的倒塌的混凝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开始松软,沙化,连汽车钢铁外壳也在生锈,像被倒上了强酸液体,充满了斑斑点点的凹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本来还崭新的兰博基尼,抹去灰尘,就跟放了几十年的垃圾一样。
这些细节徐业留意了,疑惑不解,心安的是除了自己皮肤颜色不对,身体没有发觉异常,反而感觉生机盎然,肌肉里有着无穷的力气,所以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担忧的是一直没有碰到一个活人,除了一两只野猫从公路边的草丛里窜出,咪叫一声,又跑得没影了。
并不是每辆车里都没人,有,是死人,被压扁,撞坏的车里,到处都是。这几天来,尸体在腐烂,飘出的气味让徐业一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就是徐业想离开的原因之一。
正走着的徐业突然有所察觉,停下,转头,回望。
路边一辆汽车顶上,蹲着一个黑色小人,不,应该是个人型怪物,一尺多高,皮肤黝黑折叠,有点像川东犬,尖长的双耳竖立,没有眉毛,弯钩一样的獠牙雪白闪亮,背上的一对肉翅缓缓煽动,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冰冷地盯着徐业,跟传说中的小吸血鬼一样。
徐业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吸血鬼存在,这种古老的生物只存在西方的魔幻小说里和电影编剧的手稿里,强大,邪性,却谁也没有遇到过,但种种可怕传说和故事一直影响着现代人。作为一个中国人,除了那些东方主流的神仙鬼怪,吸血鬼应该也算是家喻户晓了。
一瞬间,徐业浑身冰冷,发自心底的恐惧像电流一样闪过全身,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它带着勾爪的双足一蹬,跳起来有一丈多高,凌空扑来。
一种古怪的,像是地底植物动物一起腐朽化作淤泥的腥味扑面而来,怪物已经到了徐业眼前,徐业只来得及退后一步,本能的用左手臂去挡,一股不算小的力量压到,手臂一痛,被怪物后爪抓住,然后看到一张恶心的狰狞带着利齿向自己的脖子咬去。
徐业顾不得疼痛,肾上腺激素飙升,右臂以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抬起,猛地掐住了怪物的脖子。
小怪物的攻击被打断,似乎很不甘心,勾着长长的脖子,只差几公分就能咬到徐业的脖子,然后“吧嗒”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响起,它尖叫一声,拼命挣扎了两下,四只爪子像发疯一样抓挠徐业,然后停止了动作,头一歪,血沫子从嘴里流了出来。
然后徐业一下子感觉到手里的小怪物失去了力气,抓着手臂的爪子也松了开来,翅膀软塌塌得垂了下来,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他不敢放松,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把尸体砸在地上,尸体像沙袋一样“嘭”地一声落在地上。
徐业大口喘着气,身体有点发软,隐隐好像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愤怒的低吼,这半分钟的时间,从怪物袭击,到杀死怪物,好像经历了生死时速,刺激得不行。地上的怪物应该是被捏断了颈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徐业又上去踩了两脚,没有反应,突突跳个不停的心脏才平缓了一点。
查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几个血洞和划伤,应该没有大碍,想到被吸血鬼咬到就会变成吸血鬼的传说,徐业又是一阵心悸,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幸好没有被咬到,倒是也无需担心什么。
这个世界真变了,连这样离奇的怪物都出现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前的罗威纳犬还好,虽然有点害怕但不恐惧,现在竟然连吸血鬼都出来了,徐业这下子有点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短暂而激烈得打斗之后,公路上又恢复寂静,有了后顾之忧的徐业转身回走,没有一会儿,手里多了一把折叠匕首,这是之前在某辆车里发现的,并没有在意,以后说不定有用武之地了。
徐业沿着公路向前走,有了刚才的遭遇,更不敢走进废墟了,现在草木茂盛,视野不清,万一防备不及,葬身什么怪物之口也说不准,小心谨慎一点没有错。
到了夜晚,公路两边莹莹虫语响起,让人回忆起夏日农村的惬意风光,只不过现在是灾难之后,环境相似,境遇却截然不同,徐业小心翼翼,夜晚不敢大意,找了一辆还算完好的汽车钻进去,准备对付一宿。
到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徐业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外面有动静,点点火光在远处缓缓移动,细微的亮光从远处折射进车窗里,他一下子坐起来,观察了一下,光点有四五个,应该是有人拿着火把,多长时间了,没有碰到一个生人,人到底是群居动物,他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亲近之感升起。
准备跑过去,心里又有点踌躇,因为想到之前高架桥的遭遇,这个时代,人心难测,变态之人到处都是,更何况现在,于是徐业按捺着心情,悄悄地钻出车窗,打算先打探一下再说。
夜晚漆黑,只要不弄出大的声响,倒也不担心对方发现,徐业像个幽魂一样,无声无息,缓缓靠近火光的队伍。
距离火光大概三四十米,徐业站住了,火光照映下看清楚了对方,这是个一女三男组成的小队,带头的青年极其魁梧,目测有一米九左右,光头,黑色套头衫下的身形壮硕,右手还提着一把长刀,他身后是个女子,短发,被阴影挡住了面容,身材却是高挑窈窕,一身紧身运动装,走路的时候轻微细致没有一点声响,后面是两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紧跟着队伍。
一行人无声无息,只管走路,也不交谈,只是警惕地东张希望,徐业悄悄跟在后面,有点摸不清这些人的目的,难道是寻找食物?还是在赶夜路?
跟了一段路,四个人突然聚拢在一起,好像商量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然后两两分开,魁梧青年和女子继续前进,后面的两个青年熄掉火把走向了公路边的废墟,看到对方这样,徐业有点摸不着头脑,微微一愣神,决定继续跟着一男一女,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上前,这样一直跟着也不是事。
几分钟之后,徐业有点失去耐心,正准备故意出声引起对方注意,蓦地左腿弯一痛,好像被子弹打中一样,痛侧心扉,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声音,“朋友,跟了这么久了,有什么目的?”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发现了,有点慌张,也惊讶对方如此警觉,两个青年从身后冒出来,配合前面的一男一女缓缓逼近自己。
徐业感觉腿弯疼痛异常,打着颤儿缓缓站起来,火光照映在头顶,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他琢磨着如何回答对方,老实说他也没有歹意,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误会了,各位正好路过这里,发现你们就跟上了,很长时间没跟外界联系上了,想确认下外面的情况而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业虽然恼怒对面的暗算,也不好表示什么。
听到徐业的话,对方上下打量了徐业片刻,女子点点头,说:“看样子你也是幸存者了,这样鬼鬼祟祟不好,万一把你当怪物误伤了,只能算你倒霉了,还好小武没有下狠手。”
徐业心里嘀咕着这还不算狠手,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说话的女子紫色面容清秀姣好,不过眼神炯炯,目光冷峻,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缓,却给人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她看徐业不说话,又说道:“原来你也是异能者,这趟我们正好有点事要做,人手不够,要不就跟着我们吧。”
徐业想不到这么快对方就接纳了自己,有点纳闷,接着又听魁梧青年嘿嘿一笑,问:“朋友叫什么,你的异能是什么?进了我们小队,就不能藏着掖着了,大家知根知底,才能相互信任。”
一听这话,徐业更加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