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无情醒来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掀开窗帘,看向马车外,这里相对汴梁要相对繁华一些,客栈等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看向正专心赶着马车的听风,问道:“请问这是哪儿?”
“素姑娘,这里是永安,是边关较为富裕的一个城市了。”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冷无情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尴尬的问道。
“姑娘客气了,在下听风,万万当不起姑娘一声公子,听风只是主子的一个侍卫。姑娘想来还不认识我们这几个侍卫吧,那个时常站在主子身边嬉皮笑脸的叫做追云,一整天都板着个脸的是觅月,至于那个女的,姑娘就叫她盼雨吧。”听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像个富家小姐的姑娘,这么没有架子,居然问他一个侍卫的名字,受宠若惊地说道。
“那我便直接叫公子听风大哥了。”
“好。”听风第一次和这样的女孩接触,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红。
“听风这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曲子。”冷无情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知在下各有机会听姑娘弹奏一曲?”
“你也不要姑娘姑娘地叫我了,叫我玉儿吧。”
“玉儿,”听风在口中反复念道,他记得爷曾经说过,这冷无情的小名是玉兰,再加上这些天爷对这个女子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可在下看姑娘的名字里,并没有玉字啊。”
冷无情仿佛早就想到了对策:“因为家兄名字里有一个玉字,所以家里人才会时常这么叫我。”
“原来如此。”听风豁然开朗,随即,神情变得有些犹豫起来,最终咬咬牙,坚定地问道,“姑娘为何要对听风如此好,听风只是个下人。”
冷无情听了这句话,只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低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你有些像他吧。”
“他?”
“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更是对我有恩,你的性格,说话的口气和容貌都与他有些许的相像。”冷无情放下帘子,隔着轿帘对听风说道,“以后,便叫我玉儿吧。”
“好,玉儿。”听风虽然不知道这个他究竟是谁,但还是从与她的接触中感受到,这个叫做素心的女子是真的把他当朋友,起码,她的心是真诚的。
冷无情此番行动并不是全无道理的,与听风如此熟络,一来的确是因为他有些像那个他,二来是因为她还想再确定一下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总有一种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三来就是因为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看听风这样子,估计是对这边关很是了解,接下去的这些天或许还要请他帮一下忙,最后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所以,有必要将她要做的事对他保密,因此,就要找一个嘴巴严一些的人,那个追云一看就是藏不住话的,而觅月看起来对他们的主子很是忠心耿耿,应该也不会帮她瞒着他们主子,而那个叫做盼雨的女子更是不可能了,同是女人,她可以感觉到盼雨对他们主子的爱慕,以及对自己的敌意。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温润,看起来是个君子的听风能帮助自己了。
“玉儿,马上就要去用午膳了,今日下午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所以吃完饭,你可以稍稍四处逛逛,但切记在未时之前一定要回来。”
“多谢听风大哥了。”冷无情又倚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长安皇宫内,上官钰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信,有些举棋不定,小玉这是要下一个大赌注,成功了,他就是蒙星名正言顺的新皇,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就会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还有那个国师十一年前对小玉做的事和十年前对冷姨做的事,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为母后,为冷姨和小玉报仇了。可若是失败了,他不敢想,尽管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但这失败的结局绝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再加上国师精通占卜之术,若是被他预测到了他们的计划,那后果简直不敢相像。
“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宫一趟。”门外传来上官钰的贴身侍卫的声音。
“鸿雁,可知是什么事?”上官钰将信用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推开门出去。
“听说是为了魔宫宫主就要回来了,陛下想请他来此一聚,属下估计是陛下想要抱住魔宫这棵大树,当做切入楚月心脏的利刃。”鸿雁给上官钰披上大氅,为他撑起伞,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纤细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为银装素裹的大地添上了一抹沉寂。
“不只是讨好,你忘了我那个名义上的妹妹吗?”上官钰俊逸出尘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如今的亲人只剩下母后、月姨和小玉了,那些个妹妹也都是一些胸大无脑的蠢货罢了。
“您是说紫鹊公主?”鸿雁试探性地问道,谁都知道这蒙星的五公主一直痴迷魔宫宫主夜曜,仗着母妃是宠极一时的柔妃,想方设法地要嫁给夜曜,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这份爱恋只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看来,她的美梦根本没有停过。
上官钰没有答话,冷哼一声,和鸿雁一起进了宫。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上官凌枫正坐在书房内批阅奏折,听到太监的禀报,头也不抬的说道:“让太子进来。”
上官钰让鸿雁留在门外,自己进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上官钰神色淡然的行了礼。
上官凌枫放下手中的奏折,那张依旧俊朗的容颜审视般的打量着上官钰,看到上官钰丝毫没有惊慌,不由得哈哈大笑:“太子的心性愈发沉稳了。”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有何要事?”
上官凌枫也不怪罪上官钰冷漠的态度:“夜曜回来了,你去请他进宫,就说朕许久不见夜宫主,甚是想念,请他进宫一叙。”
“他会这么轻易进宫吗?”
“他会的,夜曜如果不答应,就不像那个无所畏惧的魔宫宫主了。”
“那儿臣即刻出发,儿臣告退。”上官钰再次行礼退了出去,自己正愁没机会去接小玉了,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立马带着鸿雁快马加鞭的出了长安。
楚月皇宫内,莫亚楠正在紫宸殿中翻牌子,大多数都是这次新入宫的女子,当然,这些女子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只有一两个是王公贵族家的女子,因为楚月皇好色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没有哪户好人家愿意把自家清白的女儿送进宫,给这么一个昏庸的老头子糟蹋。
“皇上,丞相大人求见。”门口的小太监细声细气地说道。
丞相?莫亚楠微微一皱眉,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宣。”
杨安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翻,随即马上切入正题:“皇上,臣听说萧离殇已经到了边关。”
“那又怎么样?”
“皇上,您许久不闻政事,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这边关靠近蒙星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你不会忘了吧?”
“你是说,魔宫?”
“臣听说这魔宫宫主暴戾无比,嗜杀成性,若是这么一个人和萧离殇碰上,那你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冷无情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到了他们今日的落脚点,这边关处最为富有的一座城市,六个人来到了一家客栈。
冷无情一直想着怎么样从听风嘴里套出她想要的情报,虽然这可能十分对不起听风,可为了报仇,他只能跟听风说抱歉了。
萧离殇让追云先去定下房间,其他五人则在一旁用着晚膳。
“爷,”追云一脸哭笑不得,“掌柜的说,今日外来客特别多,其他客栈全部客满了,只有这里还剩下四间单人房和一件周房。”
“听风大哥,周房是什么?”冷无情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她虽然不是饱读诗书,但对于这些历史还是了解的挺多的,不管是那个朝代,据她所知,根本没有周房这个东西。
尽管听风对冷无情第一个想问的人是他感到高兴,可一想到那个尴尬的问题,他就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他听风没有追云那般是情场高手,但他也算是从女人堆里出来的,如今对着这个目光澄澈的小女孩,竟也耳根子发红了起来:“这……”
“不要胡闹。”素月知道这周房的意思,但也羞于说出口,只得制止冷无情继续发问。
“为什么?”冷无情想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做回真正的自己,毕竟那个冷静淡漠的冷无情更容易引人怀疑,看着周围的人表情或诧异,或惊悚,更是好奇了,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追云,“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我……”追云毕竟也是情场老手,看着冷无情毫无防备的眼睛,最终狠下心来,“知道周公之礼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啊,”冷无情茫然地点点头,马上反应了过来,“难道是……”
就在萧离殇等人以为眼前这个青涩的小女孩会满脸通红,然后害羞地低下头时,冷无情说出了一句令他们颇为震惊的话。
“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几个大老爷儿们,有什么害羞的,都给我像个娘儿们似的磨磨叽叽。”冷无情一脸鄙夷的说道。
饶是几个人的定力再好,此刻也不由得虎躯一震,追云一脸不可置信地捅了捅觅月:“正常女人,在这个时候,不都应该害羞尖叫的么?”
觅月刚毅的脸上也布满了不可思议,素月看着几个男子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也尽是无奈:“这孩子从小就野,几位公子千万不要见怪啊。”
萧离殇轻咳了两声:“无碍,素姑娘乃是性情中人,夜某佩服。”
“主子,那这晚上究竟怎么安排?若是住在这里,那必定有人要住周房了,就有一男一女要同枕而眠一宿,总不能坏了人家的清誉吧。”觅月率先打破了寂静。
“随便你们怎么安排,我随便住哪儿都行,但……”冷无情把玩着腰间的香囊,不以为意的说到。
“那我就委屈一下,陪姑娘睡一晚吧。”追云大义凛然地说道,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马上屁颠屁颠地去吧银子给付了。
听风看着冷无情果断向楼上走的背影,微微拧眉:“主子,还是我……”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素月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愤怒。
“今天是……”冷无情的背影瞬间僵住,沉默了许久,“没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怎么了?”萧离殇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两人马上变了的脸色,“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
“没事,就是我这几天夜间不能睡觉了,可能要泡一整晚的冷水澡,所以,你们可以当做我不存在。”冷无情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本来想趁此机会偷香揩油的追云顿时有些不愿意了,一整晚不睡觉,那他的计划不就没用了。周房本就是为了那些贵族大官设立的,利于他们在外金屋藏娇,所以周房的规模要比一般的房间大上许多,住宿一晚的费用也要贵上好多,相当于一户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不过,它对住宿者的身份也是有讲究的,必须为一男一女,当然,它的隔音效果也是上好的。
“玉儿,你有什么事儿吗?”听风关切的问道,他是家中独子,自小就被送进王府训练,尽管王爷待他们几个就如自家兄弟一般,可尊卑有别,王爷始终是自己的主子。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子给了自己家的感觉,若是她不怀什么坏心眼的话,他会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若她对王爷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的话,那就别怪他辣手无情!
素月咬着下唇,神色有些犹豫,若是这位富贵公子有办法解玉兰中的毒,那是最好了,可若是这位公子是个心机重的,就怕他从玉兰中的毒上发现她的身份。素月心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公子,实不相瞒,这孩子从小就中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毒,每月中旬便会复发,无人能解。再者,这毒发作的情形总感觉像胭脂醉,没有办法之下,只得让她泡冷水澡,只不过,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更是经不得这些折腾。若是公子肯出手相帮,小妇人必定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