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被砸开一个洞的大门上突然闪起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将远处飞来的蜂群阻隔在别院外。
“爷,属下刚刚去问过了,这里的客栈因为鲜少有人居住,所以改成了青楼。但青楼里现在已经客满,不如,就找一家这里的人家,属下去买下他们的房子住着吧。”追云坐在马车上的座驾上,不急不慢的驾驶着马车。
“爷,属下听说这里有一户别院常年无人居住,而且无人打扰,不如我们……”听风建议到。
“觅月,你去看看那处别院。”马车内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
“是。”觅月一拱手,立马消失不见。
马车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前行着。
“爷,”觅月嘴角抽搐着出现了,表情诡异的说道,“就是前面这一座了。”
萧离殇听出了觅月语气的古怪和周围传来的三道抽气声,拉开轿帘,探出头来,一张恍若天人的脸庞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笑意:“听风。”
听风听到了这恍如地狱而来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地说道:“爷。”
“这就是你说的那处常年无人居住的无人打扰的别院?”
只见前方的别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以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为首,正同一伙蜜蜂斗争着,只不过人们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最为严重的就是那名女子,本就丰腴的身躯被蜜蜂叮满了凹凸不平的脓包,白皙的脸庞上鼓起了一个个通红的“小疙瘩”,连眼皮都没被放过,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
“啧啧啧,战况真是惨不忍睹啊!”追云戏谑的说道。
“嘘,别说话,好不容易有一场精彩的戏可看,可别错过了。”萧离殇掀开窗户上的帘子,一边看一边调笑着说道。
一旁的听风一脸哭笑不得,爷,您这么坑真的好吗?
冷无情看向下面的人,嗤之以鼻的笑了起来,突然,看见了不远处那一辆看着有人受难,却袖手旁观的马车,眼珠一转,拿起剩下的蜂蜜,向高空一抛,从怀中拿出一块无色的水晶石,轻轻的念到:“风的伟大主神呀!借用你的力量,将我们带到意愿的所在地——风神大瞬移。”
冷无情又想了想,这马车看起来不像这里的有钱人家能用的上的,看着马车上的轿帘都是上好的金丝软烟罗,而马车的架子,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百年的檀木,冬暖夏凉,细闻还会闻到一股檀香,使人心平气和,有安神的作用。而檀木外又镀了银,上面铺上了南天品竹色苏绣,根据轿帘外露出的一点布料来看,车厢内应该还用蜀锦和滚雪细纱做成了垫子,而马车顶部还插上了三根孔雀翎。
极有可能是京城派来的人!
思及此,冷无情又从怀着取出一块湖蓝色的水晶和一块深紫色水晶,吟唱到:“神的力量降临吾身,以契约之名,展现神的力量——水雾灭绝杀!昊天之鹿,浮动之狮,听我之命令,暴落——天雷!”
随后,又飞快地拿出那块紫黑色的水晶:“黑暗的盟主啊,以我的血为契约,用您强大的意志控制力,控制结界内任何地生物——黑暗束缚!”
原本在天空中暴动的雷电和即将落下的倾盆大雨,在这道咒语过后,马上开始削弱,伴随着轰鸣的雷声,一丝丝的鹅毛细雨开始落下。
若是开始酝酿的倾盆大雨给了被蜂群所困的人们希望的话,那现在的小雨则带给了他们深深的绝望,雨声,雷声,尖叫声,混为一体。
冷无情皱皱眉,因为不让人怀疑,她让雨水可以降落在别院里,若是要继续看戏的话,得先去拿伞才是,没有人注意到,冷无情手中的紫黑色的水晶的一边开始褪色,变成了恐惧的灰色。
而先前被冷无情借助风的力量扔出去的蜂蜜混杂着雨水,浇在众人的身上,也包括那辆华丽的马车和马车的主人,侍卫。
毛毛细雨不但没能阻止蜜蜂的袭击,反而让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全都被清洗了一遍,而那些水里,又混杂着冷无情精心安排的蜂蜜,结果可想而知。这蜜蜂也不管那些地方被蛰过,专门往有蜂蜜的地方蛰,众人的惨叫声更加响亮了。
当然,有些蜜蜂感觉到了追云等人身上的蜂蜜味,纷纷赶过去,转移目标。
追云看着向他们飞来的那些凶神恶煞的蜜蜂,嘴角抽搐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机械般的转过头去,问道:“爷,我们……是不是被盯上了?”
那悠扬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啊,只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吧。”
萧离殇一针见血,自然,若是仔细想想,的确不是无迹可寻,冷无情尽管掩饰了施过魔法的痕迹,但还是能从某些细节中可见一斑。首先,这蜜蜂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蛰他们,先前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身上被洒了蜂蜜,才会被蛰的,而他们一直跟那些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再怎么说,蜜蜂也不会蛰到他们身上。
其次,这雨下的也有点无缘无故,先前根本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可就在他们来后不久就开始下雨,这雨更是引来了蜜蜂,不得不叫人深思。
最后,便是这开端也有些可疑。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树,就算有,也离这儿有一定的距离,那这些蜜蜂,又是怎么赶到这来的?恐怕是有心人为之。
而嫌疑最大的,就是刚刚泼蜂蜜的女子,这处别院的主人。除了她,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尽管追云四人都是练家子,但他们并没有萧离殇那么高深的内力,很难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内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也只能赤手空拳地跟这些“侵略者”们搏斗。
萧离殇只斜斜的躺在豪华马车内的软榻上,微眯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坐山观虎斗。可偏偏还是有几只蜜蜂不识趣儿的飞进了萧离殇的马车。
萧离殇猛的睁开一双妖媚绝伦的桃花眼,殷红的薄唇微微的笑着,那种美,让人无法形容,可只有了解萧离殇的人才知道,萧离殇只是在嘲笑那些蜜蜂的不自量力罢了。下一刻,他恐怕就要动怒了,这处别院的主人恐怕要倒霉了。
修长的大手一翻,掌心向外,源源不断的内力喷涌而出,直直逼向那些张牙舞爪的蜜蜂。不过片刻功夫,那些蜜蜂便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一丝存在过得痕迹。
萧离殇看向自己的掌心,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绛紫色上绣着月白色的玉兰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擦完后,又将帕子扔出窗外,单手微动,便只剩下一堆灰烬。
真是浪费,真是奢侈啊!追云一边与蜂群斗争,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爷,您这样真的好吗?这帕子可是用价格颇为昂贵的云绫锦制成的,这么一小块帕子的价钱足够普通人家一年衣食不缺的了。而且,原本着绛紫色的云绫锦本就是极少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可就因着爷要在上面绣玉兰花,还要布料是紫色的,这可让他们这帮侍卫犯了难。
好不容易想到办法,用从其他国家引进的珍稀玫瑰路易十四盛开时的花瓣打磨了,制成染色的颜料,将这云绫锦泡在纯花浆中泡了半年,才让它不会褪色,避免了爷使用时突然褪色,洁癖复发。
而且这玉兰花还是请苏州最好的绣娘花了三个月时间绣好的,到也不是这绣娘速度太慢,而是萧离殇一直都是完美主义者,若有一点点瑕疵,难保这绣娘不会脑袋落地。用的还是极为珍贵的天蚕丝,虽然不及这千年金蚕丝和蒙星上古四大家族中的月家独有的血蚕丝珍贵,但也算是极其稀有了。恐怕就连莫亚楠的皇宫里都没有多少。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珍贵的东西,就被爷擦了一下就扔了,真是太败家了!虽然说摄政王府和魔宫都是财源不断,但摄政王府只收正道上摄政王名下的商铺的利润和各国使臣的上贡,魔宫也只做那些劫富济贫的勾当。即使也算是财大气粗,但这实在是太……
萧离殇仿佛知道追云心中所想,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鬼魅一般:“追云,怎么,你有话要说?”
“回爷,并无。”追云显然被吓了一跳,心虚的接到。
“哦?是吗?”萧离殇无所事事地抚摸着马车内光滑的蜀锦坐垫,突然,语调一转,阴冷无比,“本王给你十秒钟时间,你若不能灭了这些个鬼东西,若是爷心情好,你以后就不用来见爷了;若是爷心情不好……哼哼,听说听风最近在研究一种狂笑燕舞散,服了之后会狂笑不止,并且,在狂笑的同时还会手舞足蹈,至于跳什么舞,本王就不知道了。”
追云猛的虎躯一震,一张英俊的娃娃脸上欲哭无泪:“是。”
果然,不出五秒,外面只见一地的蜜蜂和恍如门神般的三个俊朗男子和一个眼神中带着爱慕的清秀女子。事实证明,萧离殇的威胁果然有用。
“听风,你和觅月去清理道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一盏茶内,给本王清空。盼雨,你去敲门,本王今日就在此过夜,至于里面的人,他们爱搬不搬。”
“是。”四人内唯有盼雨微微有些震惊,要知道,主子有严重的洁癖,就算出行都要自己备着被子、床单、茶杯之类的东西,更别说与人同住一屋了,而且,同住的居然还是主子最厌恶的女人。
尽管主子身边有一个盼雨,但这么多年下来,主子根本没把盼雨当过女人,估计,就算盼雨脱光了站在主子面前,主子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盼雨一直不相信这件事,她认为这世上只有她能配得上主子,身材、容貌、家世,她样样都有,主子对她肯定是不同的。
听风拿着几个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麻袋,朝觅月眨眨眼。觅月便将地上的人和蜜蜂的遗体乱塞一气,看着地上瞬间干净不少的地面,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那些袋口大开的麻袋,皱了皱眉,突然看向姚蝶舞,又看了看其他人,想道:这些人中,只有这个女子和她的侍从穿着好一些,其他人都只穿着一些补满了补丁的粗布麻衣。这贫富差距这么大,想必她的家世一定不是靠什么正当的手段得到的。
觅月走上前,从姚蝶舞精致的裙摆上撕下几条布,卷成几条细绳,扎紧袋口,跟听风一起拎起这些麻袋,运起轻功,飞向这附近最近的庄稼地,随意把袋子一扔,马上飞身回去。
追云嬉皮笑脸地捅了捅一脸正色的觅月,说道:“喂喂,你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撕破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还是,你看上她了,想上赶着给人家负责。我可是打听过了,这女的是这里第一首富的最宠爱的女儿,怎么,你还想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啊!”
“走吧,去看看。”萧离殇的话打断了两人的抬杠。
“上。”追云收起了原本嬉皮笑脸的态度,开始一本正经地驾驶马车。
盼雨抬起手,在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冷无情听到敲门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从那个破洞中看向门外,只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知道可能就是刚刚那辆马车的随从。走过院子,来到门前,打开门:“你是谁?”
“我家主子想在这里过夜。”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凭什么!让你家主子来和我谈。”
“就凭……”
“盼雨,闭嘴。”萧离殇厉声呵斥道,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撩开轿帘,“不知姑娘能否让我们在此过夜?”
冷无情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狰狞的恶鬼面具的男子,心中闪过一丝熟悉感,可却又说不出来他是谁,只用疏离的眼神看着他:“可以,但这里只有两个院子空着,每个院子只有一张床,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无所谓。”
“那就多谢姑娘了。”萧离殇彬彬有礼地说道,一行人将马车停在大门外,浩浩荡荡地走了进去。
“姑娘很喜欢花卉。”
“是。只不过这里只种了少数我最爱的玫瑰。”冷无情一边领着他们向前走,一边用手爱惜地抚摸着寥寥无几的蓝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