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天气像是炉子上烹着的茶水,慢慢的,越来越热了开来,张管家给我们这些小丫头都发了新做的纱衣,我喜欢的紧,无奈张管家说过几日才一同换上,遂也只好先穿着旧衣热着,在晚上或是闲职的时候偷偷换上去,左看看,右看看。还想着哪日偷偷穿出去给福九看看。
五小姐吃了那些饭食竟也没有什么起色,反倒是越来越嗜睡了起来,刚开始有人来探视,她还会硬撑了起来说笑一阵,但是现在有人来她也懒怠起床,只歪歪的靠在床沿,有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睡着。
二夫人觉得情况不妙,遂请了太医来,太医诊了又诊,摇了摇头,又叫了别的太医来,又诊了诊,二夫人急着问两人病情,其中一位只说切莫着急,找了另外一人商量了一会儿,严肃的告诉二夫人说,五小姐这是春困,不必挂心。
二夫人叫临溪送走了太医,心中忧虑不减,皱着眉看着沉睡着的五小姐,轻抚了抚她的额头,眼看着就要垂下泪来。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竟这般多病多灾的,前几天风寒刚好,这,这如今又得了这么个怪病……这让为娘的可如何是好啊。”
临溪眼中有些不忍,走上前去软语安慰了一番,二夫人方才止住了泪水,切切的嘱咐我们好生照管,又留下了几个自己得力的小丫头帮忙照管,方才离去。
本来我还觉得五小姐也只是近日乏了,况前几日喝了太多药的缘故,等到药劲儿过了也就好了,且太医也只说是春困,并无大碍来着。但是听二夫人这么一说,又细细想了一番,也觉得不对劲儿了起来。
现下里五小姐一日中竟只有那么几个时辰是醒着的,而且也不算是完全醒着,倒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样子,我们努力和她玩笑,她也是蔫蔫的安慰一般的笑几声,便又沉沉睡去。
我心中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每天早上醒来都期待着五小姐又像从前那般一样早早起来,定省之后和我们一路玩笑回来,可是却都没有实现过。
我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见过神清气爽的五小姐了,那双美丽的黑眼睛,也很久都没有过潺潺的笑意了。
心中刺痛了起来,生怕五小姐有什么不测,这样想着,又使劲儿的否决自己刚刚的想法,生怕自己是个乌鸦嘴。
近日来所有丫鬟都当值,并二夫人派来的一众丫鬟,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都守在五小姐的门口,府内的,府外的常来有人来探望,可是五小姐都没有醒来看过。
二夫人愈发的焦急起来,那日,请了一众大师大神来,在院子中心架起一个案子,各色水果,各种烛台,纸钱,摆了满满一桌,又是画符又是喷火的,嘴里也不知在说些说什么反正念念有词的样子,之后还有一帮小徒弟,画着骇人的脸谱,在院子里跳舞,洒水。
弄的很神的样子,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五小姐的状况越来越差了,二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我们丫鬟在私底下也哭了不少,但是也不能对五小姐的怪病有一点用处。
我心中着急,哭了几次之后,想起一个人,绝止。
提起绝止,大多数人都会想起,哦,神医绝止啊。
绝止年轻时,是宫中的太医院院令,有一次西渊国的老皇帝生了一种怪病,听说是浑身奇痒难忍,西渊国的好多太医都不得法,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整日商量对策也没商量出个究竟,后来太子无奈之下便在西渊国内大肆悬赏,能医治好皇帝者,赏金万两。很多民间医生,术士,道士,和尚,各类人都试过了,各种奇怪的法子都试过了,却都不起效,太子见父亲这般难受,便只好像周围的三国发了帖,要寻求能医名士医治父亲的病,赏金由那位名医自填。结果可想而知,众位外国的医生也都治不好皇帝这怪病,我们锦瑟国皇帝便派出了太医院院令去医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绝止竟轻描淡写的治好了那老皇帝的病,老皇帝感激涕零,偏要赠予绝止西渊的半壁江山,绝止之名乍起,四国皆知。
后来出人意料的是,绝止没要那半壁江山,一身轻装而来,不带丝毫须臾而去。
至此,神医之名更盛。
锦瑟的皇帝也觉得脸上有光,本想回国来赏赐绝止些东西,但是绝止非但没要,还辞去了院令一职,逍遥远游,医济天下去了。
当然,这些都是绝止讲给我的,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并没有经历过。是以不免有些他自己添油加醋,忽略夸大的地方。
我认识绝止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从那个胖女人家中跑到永宁街,便遇到了绝止,绝止是医者父母心,看我可怜巴巴的便收留了我,还教我些医术,包括肚子里的一点文墨,也是绝止教给我的。我也就跟着绝止云游四海去了。
后来绝止收到一封书信,他看完之后把我送回永宁街,千般不忍万般道歉的说有要事在身,不便带着我,只能就此别过。
我自然不能干涉他的事,也只能听天由命,继续漂泊了。
现在人们都不知道绝止去了哪里,也很少有人见过绝止,大家都奉他为神。但是我知道,其实很多人见过却不知道他是绝止罢了,他自然也不是神,只是个自恋又自大的老头子,他也没有失去联系,他在卿菊山下有一个茅草屋,他不想云游的时候便会回到那个茅草屋里去,况且我们之间也没有断过联系,他有一只信鸽,常带信给我,言说他的一些近况,我也会回信给他,报告在相府一切安好。
他就像是我的家人我的爷爷一般。
现下五小姐病着,我想着能治愈她的,也许,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绝止一人。
遂找了一个他刚好送信来的时机,和他说了五小姐的病情,并问他现在在哪,能否过来一趟云云。
但是等了许久迟迟没有回信。
(2)
后来五小姐的屋子再也不让人进去了,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之外,现在连门口都不让我们站了。
我的心底突然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害怕,觉得这门一关上,我便再也看不见五小姐了,从前虽然一直在漂泊,但也没有经历过身边亲人的逝去,那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不敢想象没有了五小姐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敢相信,那么一个生动的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无端的逝去。
现在我在相府的生活,看似成日里头无忧无虑,每一天都过的很安逸的样子,但是对于经历过漂泊生活的我来说,这种安逸和美好是有多么来之不易,或者说,有多么脆弱容易摧毁就只有我自己清楚。就像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作,看似美好,但墙若是倒塌,那么这种生活也将不复存在。
而五小姐,就是那堵墙。
也许是自己心底深知这个道理,才想要努力的赚钱去开一家面馆吧,想要自己去画那幅画作,想让自己来当自己的那堵墙,自己依靠着自己,一切就将坚不可摧。
五小姐还是单独的呆在自己的卧房,临溪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让进,甚至包括新珞,日常端茶倒水送饭等的事务都是让丫头端到门口,再自己拿进去,二夫人依然日日常来,每次都要哭一番才走。
又等了几日,还是没有接到绝止的来信,我心中急着,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去卿菊山的茅草屋看看。
总要为了五小姐做些什么。
到天香楼的时候,福九正端着茶托放在一桌客人的桌上,一回身见了我,立即明媚的笑了起来。
那边的小佳和小远正在悠闲地嗑着瓜子,见我来了,小佳大声嚷着,“哟,梨姐姐来了……”
刚还要说什么,被福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小佳便讪讪的不说话了。
福九瞪完他,拉着我到里面说话,低头看我,“找我什么事?”
“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卿菊山啊?”
“卿菊山?”他想了一想,“怎么这么熟悉?是……你之前给我讲过的绝止住的地方?”
我笑了笑,不愧是福九,他永远都会记得我跟他讲过的话。“是啊,我们五小姐病了。”
我细细的给他讲了五小姐的怪病,到我给绝止写信,和想要去找绝止的事。
他听后细细想了一想,我痴痴地觉得他皱眉思考的样子十分好看。过了一会儿,他悠悠的开口:“卿菊山十分险峻,我知道你是非去不可,我跟你一块去,也能安全些。”
说罢便和掌柜的告了假,那掌柜的认识我,见他是和我一道出去,遂十分痛快的准了,福九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出来,又带了些水和干粮,便带着我往卿菊山方向走去。
这日天气大好,湛蓝的天空上开着一朵又一朵的绵白的花。卿菊山上,树林林,石磊磊,清香阵阵。青草遍地,野花团簇,似是彩蝶从天边衔来的花环,轻放在卿菊的头顶,微风袭来,清雅如醺。
福九带了一把镰刀,走在我的前面,替我清理前面路,也替我挡着阳光。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装束,愈发衬得身形高大,肩阔腿长起来。
我正痴痴地看着,他却突然回头,把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目光。
“给。”他回头笑呵呵的看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额角还沾着一滴汗水,眼睛亮的像是盛了漫天的星河,泛着温柔地醉意。
我低下头,一个用七羽花编的手环。
我还记得当初用七羽花编手环还是他教给我的,那时候我刚进相府不久,终日被各种丫鬟欺压,又不敢反抗,过得十分憋闷,便得了空就跑出来找福九,福九总是有新奇的东西教给我,或者是弄些新鲜的我没见过的东西给我玩儿,还常常带些样式奇特的小点心来给我吃哄我开心。这编手环便是在那个时候他交给我的,我手特别笨,编的总是没有他好,常常看他修长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动一动,这里绕一圈儿那里穿一线的很快就编好了,处处的十分妥帖,便十分羡慕十二分崇拜。
他见我愣愣的也不接,便直接拿过我的手套了上去。我回过神来,刚好见到他抓着我的手臂,不由得脸一热,但也没有舍得把手收回来。
他套上去之后还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说:“我编得可真好看。”
我白了他一眼,咕哝:“是我手臂长得好。”
他又乐,也不说话,就仔细提醒着我注意脚下,别磕了绊了。
阳光白花花的洒了一地,晒得泥土都热了起来,不禁汗湿衣襟,口中干渴。
他再次回头看我的时候,从腰间取下一只小小的水壶,递给我。
我惊讶:“你怎么什么都有?”
“我不想着,谁想着。”
我满意的喝了一口水,特意给他留了半壶,又后知后觉的想起,若是给他留着,他岂不是要和我喝一壶了?不由得又红了脸。
他接过去,重新别到腰间。
“你不渴么?”我问道。
“一会儿你又该渴了,我只带了这么一小瓶。”他头也不回地说。
心里突然细细密密的流淌出温暖,盛开出无数的花朵,甜蜜的花香让我几欲晕眩。
向来知道他疼我,但是每每看到他对我的好,心里还是会变得柔软起来。
两个人相偕着走,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山的那一边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弥漫着花香,周围都是绿树阴阴的山岭,门前是一眼哗啦啦流淌着的小溪,与世隔绝悠然闲静的样子倒不像是人间景色,倒像是那九重天上的世外桃源。
日头时而躲在云里时而又露出笑脸,脚下的影子忽隐忽现。
我和福九并肩走到屋子前,福九把我护在身后,轻轻地推开门,落了一身的灰尘。我轻声道:“爷爷?”
没有人应我,我提高了声音叫了几声,地上堆积的灰尘淹没了我们的脚步声,走遍了整个茅草屋,都没见有人的迹象。
说是失落也并不全是,到底已做好了准备绝止十有八九不在这里,想来试试也是心存侥幸,若是不在,就算了,若是在,那便是极好。
福九有些心疼的低头看着我,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我的头顶:“五小姐福大命大,会没事的,别担心了。”
本来还没事,但是他的声音温柔到我竟想要流泪,果然在他的面前我总是可以宣泄我的脆弱。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背过身去点了点头。
他让我到溪边的石头上略坐一坐,从溪边洗了手,然后把还沾着水的手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溪水浸的他的手凉凉的,拍在脸上十分舒服,我甜甜的笑着,没有找到绝止的烦恼也烟消云散了。他低头看我的眼神很像在看一只小宠物。歇了一会儿,我心中着急着五小姐的病,便也没有久留,匆匆往回赶。
太阳彻底的隐在云里,风吹阵阵,有丝丝凉意,我努力的攀到上面的石头上,一手扶着岩石,一手抓着树干,福九在下面扶着我,被他半托半抱十分狼狈的送到了山顶,而后他也利落的爬了上来。
耳边有轰隆隆地声音,很快的,我便知道了那声音是什么——豆大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是雷声。
雨水拍打在泥土上,泥土一点点下沉,松软,都后来滑腻起来,小块的岩石也顺着泥流向下滑去。
我没料到会下雨,也没有带伞,只能任雨水放肆的打在身上,一阵阵的凉意自头顶淋下,脚下又是泥泞不堪,只能一步一滑的走,福九穿着短衫扎着腰带,没有办法给我挡雨,只能两只手都放在我的头顶,但是也无济于事隔靴搔痒,到后来,我越下越大,他一着急脱了短衫遮在我的头顶,只穿着中衣扶着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没有了冷雨的拍打我顿时觉得好了许多,紧紧抓着福九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但本就是下坡,脚下的路又腻又滑,我冷得发抖,也没了力气,一个没扶稳,摔倒在山坡上,福九下意识的想要抱住我的腰,但是我下坠的力量太大,他没有抓住,我便顺着泥流,伴着岩石滑了下去,福九一急,向前一扑抓住了我,然后抱着我一起向下滑。福九的手臂很有力,紧紧地把我箍在他的怀里,然后猛地转过身,自己垫在我的身下,确认我不会伤到之后,他伸出手尝试着去抓两旁的树木,但都无济于事不说,还把手划破了好几道伤痕。
滚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看着身下的福九,担心的大哭,他一声不吭,强笑着看着我,周围的野花野草也划破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又有着雨水的冲刷,越发的痛了起来。
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重重的停了下来——他的腰重重的卡在一棵树上,他依然没有吭声,但却痛得皱眉。
我的心痛得想要碎掉,又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减轻他的疼痛,不禁想起他总是有办法哄我,但是到了我这里我却手足无措起来,心中又悲又愤,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的动了动,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顶,轻声道:“别哭了,我没事。”
我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他熟悉的笑容,竟不自觉地安下心来,止了哭声,自己站起来,然后吃力的扶着他站起来。
雨小了一点。
他缓了一会儿,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但是我看见他一身的伤痕,流出的血一条条的染红了他里面的白色中衣,他还在冷得发抖,我的眼泪便又涌了上来。
他深知我的难过,扭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去,不让我看他,道:“好啦,你替我开路吧。”
我努力的点了点头。
(3)
到了城里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我们两个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还执意要送我回相府,我不允,争执了好久他才同意我自己回去,我想着必是他伤的重,不然他是断不会同意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疼痛,细细的叮嘱了他一番之后,便自己默默地往回走。
好容易回到相府的时候,李妈头一个看见了我,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扶我,一面询问我怎么回事,一面和几个路过的小丫头说帮忙拿一下药酒。
我想我现在也一定很狼狈,头发、衣服都在湿哒哒的滴水,冰冷的黏在身上,衣服上更是沾着各色的泥土,鞋子丢了一只,另一只也沾满了泥土,通身上下重得不得了。
李妈拿了药酒,又给我找了身干净了衣裳,打了热水,让我简单擦干身子之后把干衣服换上,言道现在里五小姐病着,你生病了该怎么伺候五小姐云云。
我和她说了我上山去的缘由,李妈眼里湿润,道:“好孩子,五小姐会记得你的。”
“五小姐醒了吗?”我一面擦头发,一面问道。
李妈黯然,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李妈年纪长,之前可是见过这样的怪病。”
李妈瞧了瞧外面,靠近我,小声的和我说:“我告诉你,你且别和别人去说!”
我点了点头:“您说。”
“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遇到过这样的病。”李妈回忆起来:“那大概是并饶年间,那时候咱们相府的三夫人还活着,伺候三夫人的,有一个叫向蜻的,是三夫人的大丫鬟。她就像五小姐这样,头里的时候还像没事人一样的,就是略懒怠了些,常常犯困,但是也还好能捱的过去,后来啊一点点的,就常常睡到日晒三竿,不管张管家怎么责罚她都没用,后来事态越来越严重,她一日之内就只有那么几个时辰是醒着的,三夫人心存仁厚,也没撵她出去,还让我好生照顾着,就那么留着她。”
“后来呢?”我越听越害怕,生怕这个向蜻的结局就是五小姐的结局,明明不想知道不想相信,但还是问出了口。
李妈摇了摇头:“不中用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相府的人都说这是一种异症,相爷不准外传,相府里好些知道这件事的碎嘴的丫鬟都被撵了出去,我这还是千般赌咒发誓,且母家也是正经人家,又在相府这么久了,出去了也再没个容身之处,相爷肯相信我才没有赶我走。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大抵在这相府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了,你是好孩子,我瞧你担心五小姐,才说了这一番。”
我坚定地看着李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连累到您的。”
李妈欣慰的笑了笑:“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我还记得向蜻临终时醒了,她和我说,她一点都不痛苦的。人终有一死,每日都是在一步一步的走到生命的尽头,无论中间路过什么样的风景,也依然只是过眼烟云,与其死的难看死的痛苦,还不如就像向蜻那样,睡到生命之终,不也算是一件幸事。我想,五小姐一定也没有丝毫痛苦的。”
我点了点头,换好了衣裳,擦干了头发,身子也没有那么冷了,李妈见我好些了,便要去服侍五小姐了,叮嘱我好生休息,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