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官道上的行人,大多面有菜色,扶老携幼,均是北上,南方的局势一定比想象中更坏。
偶尔有马队跑过,溅起的灰尘让行人遮掩不及,骂声连连。
这是一条沟通大陆南北的官道。
官道很宽,足够四辆官定宽度的马车并驰。
一个银盔银甲白袍武将,流苏、冠缨迎风飘扬,“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一走三停的羸马上。
羸马,白袍和银盔银甲,大热天里让这武将无比滑稽,看起来就像一个装模作样的戏子。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简直就是强盗山贼的绝好肥羊,因为一看那盔甲就知道是值钱货。武将看起来又手无缚鸡之力,对强盗们来说,他就是一只能自己移动的钱袋。
唯一的随从骑在一匹倔强地向前迈步的骡子上面,这骡子看起来已经快走不动了。
随从手里擎着一杆大旗,上书“帝国边军南征先锋沈”的字样。
武将看起来年轻得不成样子,当然他还长得非常的清秀,大旗上的沈字,正是他的姓。
这戏子般的武将,叫沈俊秀,帝国边军南征先锋统领。按照帝国军衔可带兵人数,统领应该带一个大的军事集团,比如“边军”。边军十三镇,就两个统领和若干副统领、总兵等。
沈俊秀这个新晋边军统领,也就是边军第二统领正率兵南征,不过带的好像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个人。
唯一的随从,也就是他所谓的兵,简直猥琐得不成样子,但是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慕容浩然。
他有着老鼠一般的胡须,尖嘴猴腮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肆意生长的五官,正常人看见他,绝对只能给他一个形容词:丑。要加定语的话,那就是:极度的丑。
如果仅仅是丑也就罢了,慕容浩然居然穿的是一件法师的袍子,显然,这是一件肮脏得不像样子的低阶法师袍子,甚至能在阳光下看见这法袍泛光。
法师珍贵无比,一个国家的法师数量,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是不知道这浩浩荡荡的两人南征先锋队,为什么会有一只如此珍稀,如此宝贵的法师。就算是低阶的法师,那也是非常的稀少的,或许他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大人,这破旗帜太沉了,我能不能放下来休息一下啊,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啊……!”慕容浩然凄惨的喊着,显然他早就放弃了一个法师应有的尊严。
“你少废话,看到前面没有,那有个驿站,你今天晚上要是想进去住干净的房间,好好的吃一顿山珍海味,你就给我老实的抗着。”年轻的统领装着无比威严的样子,严厉的说道。
“可是还有这么远啊,为什么要扛这么久啊!大人你看,你那马,它要倒下了,看,要倒下了,噫!真的倒下了……,大人,怎么办?”随着慕容浩然的叹息,沈俊秀那三十五岁高龄的战马,终于完成了此次南征的任务,光荣捐躯在南征路上。
“慕容,一匹马的离去,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他只是对这个俗气的世界表示厌倦而已!”沈俊秀对那匹随他南征的老马毫无怜悯地说道。
“明明就是你累死它的,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也要把我累死啊!”慕容浩然发现沈俊秀根本就不会和他讲道理,非常生气且毫不客气的将那大旗往地上一扔,那疲惫的骡子也终于走不动了。
“让你称呼我为大人的,你怎么又开始叫我王八蛋了,叫王八蛋是不对的,叫王八蛋是要挨打的,你现在已经是边军的人了,要有点规矩对不对?你那猥琐的脸,好像真的又有点欠打了哟,特别是右边的脸,特别的欠,对不对?”沈俊秀换成了一脸坏笑,看样子以前是没有少打他这随从,拳头硬才能道理硬,这是通行法则。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欠打了,猥琐?都给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从来都不猥琐,我的样子,只是表达了我爹妈对这个世界的不同看法和批判,也表明我对这个世界的审美和你们不同而已!”慕容随从胆怯的辩解,并从骡子上跳了下来,迅速的跳开,很有点动如脱兔的敏捷,看来以前没有少挨打。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让我遇到了你,想我慕容浩然,纵横江湖数十年,骗了无数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却栽在你小子手里,我骗你的东西,你不都要回去了吗?沈大人,你放了我吧,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法师好吗?法师也是有尊严的呢!”法师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所谓的纵横江湖数十年,也就是一说,慕容法师,就算怎么显老,看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十岁,从娘胎里开始骗人,他到现在,最多骗了这个世界二十几年而已。
沈俊秀根本难得搭理他,只是作势要修理慕容浩然一顿,法师就立马露出一副讨好的谄媚嘴脸,赶紧把骡子让给了沈俊秀,主动把扔地上的旗子捡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骡子后面继续向前走去。
死去的光荣老马,很快就变成了官道上饥民的腹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