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厮收了答卷离去,紧接着台上歌舞再度升起。二楼雅间的全部客人此时此刻被人唤进了一间房间,竟是去评比那第一轮比试的答卷。面对着那三四十份答卷,诸人皆是议论纷纷。
“莫非,楼主说的公正便是由我们来选出作的最好的十份答卷?”
“东城君竟然这样信得过我们?”
“这答卷上边只有编号,没有作答者的名字,东城君做事还真是细心啊!”
……
冷映看着那一沓宣纸,一阵头大,明明手上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了,此刻还要来做这事,真是不知如何下手。偏了偏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只见他们认真地翻阅着那些答卷,还不时和边上的其他人交流着,似乎已经选出了几篇不错的诗词。
“这篇真好!”忽地,十皇子冷心惊喜地赞叹了一声,众人皆往他处看了过去,周边的人皆将头伸了来,意欲看看那一篇被冷心夸奖的作品。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一丝意犹未尽之感,缠绕齿间。
“与东城君那些诗词还真是有些许相似之处呢!”又有人言。
“估摸着也是东城君的崇拜者。”
这般一番议论,几首歌舞的时间一会儿便过去了。那十位竞选的人也都选了出来,令诸人不敢相信的是,平生也在名列之中,而文略武韬的狼鞘果断地没进。
“宝贝你要加油!”狼鞘对戚文眨眨眼,手往戚文的脸上掐了一把,“用你的破墨法,比下红郁。”
戚文打掉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哼哼笑了声:“那是自然。”他可不会对那人心慈手软。目光往无音那儿扫了一眼,目光在这一刻沉了下去,若自己真是灵羽与红郁的孩子,这二位可就是父母的转世了,那样逼迫灵羽去死的红郁……
根本就不可能被原谅!
第二轮的题目发了下来,与第一轮不同的是,这一轮的题目十位竞选者都是一样的。平生再度请求无音翻译,才得以知晓,那题目正是“绿溪水潺潺,芙蓉绽,长桥长,一人殇。”这又要如何下笔呢?
展开了画卷的戚文,嘴上带上了一抹笑。他这破墨法可是世间少有,能比得下的除了当年授予他技艺的破墨小仙人,可就无二了。这破墨的名声很早之前就流传于世,其间也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后来再度出现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说来奇怪,自己遇上这破墨之时,也恰巧遇上了下凡寻“妻”的红郁君,而破墨也与这红郁君聊过些许话语,之后红郁君便堕了焚仙池,这破墨小仙人也随之消失不见了。他未曾这样仔细地想过这其间的蹊跷之处,此番突然想起,竟觉得定有甚不对劲,而这不对劲也顺利地瞒过了当初未灵羽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百古……
边上,平生望了一眼正专心挥毫作画的戚文,咬了咬牙,看来这一轮他必输无疑了。他虽然之前也学过美术,可这水墨画该如何下笔,他全然不知。难不成只是将手中的墨水泼出去,随意拨弄两笔?
想罢,手上便付诸行动了。由于也算自甘堕落,他随意地在画卷上画了几笔,最后将笔一扔,看向了正起笔作画的无音。
无音落下了笔,点了两点墨,思索了片刻,又看了平生一眼,轻言道:“你可是完成了?”
平生惊醒,脸再度一红,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不会画画。”
无音用笔敲了敲他的头,示意他坐正:“你既然不会作画,那就好好地坐在这儿,让我为你画一幅。”言罢,眼底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
闻言,平生自然而然地端正坐好,背挺得直直的,一脸兴奋地看着无音。
只见无音的画笔在画卷上描绘起来,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画卷上边出了大概的轮廓,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大功告成。见无音放下笔时,平生立马将头凑了过去,可他的视线一触及那幅画,不出半分钟,一股热流便从他的鼻孔中淌了出来——无音画的,为何是一裸、男沐浴图?
“你不切题,无音。”平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发现画上边的人的脸和自己如出一辙时,脸红透了,几欲要将头埋进对方怀里去。
“你再仔细看看。”无音细细诱导他。这幅画,如若仔细看来,除了那水中的裸、男的外,无音的光影效果处理是极好的,盯得久了竟还有已身临其境的感觉。
平生慌忙摇了摇头,是自己清醒了几分,再看向那画中人时,不由得一惊:“他没有影子!”对啊,死人哪有影子?
那题目的意思,其实抒发的是相思之苦,难不成无音是想表示相爱之人阴阳两隔?
未等他思考清楚,时间便到了,有小厮来收了他们的画,台上再度表演起歌舞。可经过这第二轮的比拼,不少的宾客已无心再观赏表演,反而在台下谈论着刚刚的画作。
“白存无音,我可不会输给你。”戚文的嘴角挂起一丝自信的笑。
“胜负并不在这一轮。”无音道,目光盯着台上的舞女,忽觉着不如身边的人好看,目光又盯向了平生,心下不由得一暖。
“那题的背景是大御的一个传说。”戚文笑,目光盯向了无音,又移向了平生,“平生你可有听说过?”
“那是什么传说呢?”
“木莲花妖与一名凡人女子的爱情故事。”无音答道,“倒是我疏忽了。”
平生闻言,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在无音的画上看到的景色,只觉得浑身发凉。那画上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绿溪与长桥吧,而是冥界的黄泉与奈何桥……
“传说当年大御大旱,那小女子因失手泼出了一杯水救了一棵即将枯萎的木莲妖树,后木莲妖修成人形来到了女子身边,立誓要报恩,谁知晓二人堕入情网。木莲妖为改女子的命格,遭到报应,后来在女子出嫁当日耗尽妖力,化为了满城的木莲花。”戚文言简意赅地道,眼底浮现出些许悲伤,“人人皆说这是传说,可是目睹过这一切的人,都不敢轻易地去认同。”
“真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平生感叹道,却纳闷戚文为何知晓这么多的事。
像是看穿了平生的心事,戚文再度道:“我幼时居住在平安城,正巧是这件事的目睹人之一。不过,这件事还涉及到无音的一位故人。”
不等戚文言,无音自己开口了:“是士昕,我知道。那同样也是他年轻时的过错之一,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都游荡凡世。”
“为何?”
“正因为,木莲妖的死因,与他有些牵连。”无音叹了一口气,目光往二楼雅间望了去,“这事已过去太久,无需再谈,我们还是静待这艺比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