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霖州城的南风将军府的后厨内传出了一声尖利的鸡鸣声,一瞬间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府邸。南风一的双眼迅速地睁开了眼,随即,房门被人敲了两下,传来了一位丫鬟的声音。
“进来吧……”南风一无奈地抬起手抚了抚额头,觉得头疼难耐。只可惜,今日并不能过得轻松,想缓解一下她近些时日的疲惫之感也是奢侈之举。
小丫鬟琉璃端着洗漱用的用具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正从床上缓缓起来的小姐一眼,唠叨的毛病又犯了:“小姐,你昨儿个睡得那样晚,为何不再多睡些时辰?今儿个……”
“今儿个可是要进宫,容妃那儿,可是等了不少时日的了。”
她的一句话,阻断了琉璃的继续叨叨。主仆二人好生地拾掇着自己,待到在房间内吃完了早饭,拜见了南风夫人,便是决定要出发的了。
管家备好了马车,在府外恭候着。南风一从府内走了出来,一位家仆便伏在在了马车前,另一位家仆前去扶南风一上马车。这会儿,才刚刚上了马车,便见一衣着华贵的妇人匆匆忙忙地从府内走了出来,叫住了她。
“梅梅,且慢!”
南风一的目光一凝,身形一顿,目光便移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嘴角微微地一扯:“姨母可是有甚东西托外甥女带给表姐?”
见那被南风一称作姨母的妇人面上一僵,不忘从袖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递到琉璃的手中:“这是你表姐最爱吃的东西,宫内没有的,你今儿进宫就帮姨母捎捎吧。”
南风一点了点头,并未将身子挪进马车的车厢,而是直直地盯着姨母的眼睛,似乎早已料到这姨母还会有什么话说。
果不其然,这妇人被她盯得颇为不好意思,又往南风一的方向靠了几步,伏在她的耳畔边上说了些许话,言毕,南风一才唤琉璃上车,出发了。
马车“哒哒哒”地在青砖地上前进,琉璃抱着姨母托她俩交给容妃的东西,不由得抽搐了下嘴角,下意识地便说:“这上官夫人,为何不自己将这些小东西送进宫去呢?”
南风一闻言,笑:“琉璃,凡事不要深究。既然上官夫人拜托了,那我们还是遵守约定吧。”
但也是难免心生好奇,明明母女二人只有一扇宫门之隔,上官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宫,真是个奇怪的人。曾听父亲言,这上官夫人年轻时嫁与了南方的一户人家,后那人家遭了难,仅仅留下了上官夫人与现今的容妃二人苟且逃到了霖州城,投奔在南风将军府下。南风将军膝下并无子嗣,便待这外甥女儿如亲生般,也以至于有了后来的选秀,容妃进了宫等一系列事情的发展。
莫非,这上官夫人有甚事情瞒着大伙儿?事情已如此明显,若要是透了风的墙,这其中的缘由早就人尽皆知了,为何……
想了许久,直至到了皇宫的门口,她都未得出了头绪。紧接着,犹如行尸般随着前来接应的宫人们前往了容妃所居住的容熙宫。
话说起这容熙宫,还真是昭示了这容妃如今圣眷颇浓。
一路上也未遇上甚惹不起的刁蛮主子,倒使得南风一松了一口气。还未行至容熙宫前,这宫里的主子倒是挺着个大肚子,亲自前来迎接了。
“姐姐,你怎的还来迎接我这妹妹呢!快快,来人扶容妃娘娘回宫好生歇着!”南风一堆起了一脸笑容,连忙将迎来的容妃扶着,又对边上服侍的宫人们训斥了几句。
容妃今也不过双十年华,即便身怀六甲也遮掩不住她出生在大户人家的优雅气质与美丽容颜,听闻到南风一的这话,手轻轻地往妹妹的手背上一压,示意不要责备这群下人,便又拖着南风一往宫里走去。
“你我姐妹二人也有多年未见,你常年生活在蛮荒边疆,倒也是出落得漂亮了。我还一直担忧,你年幼就随姨夫生活在边疆,会变得如同一个汉子般。今儿个见你这般,倒也是松了一口气。”容妃言语轻柔,丝毫不见身居高位的骄傲气质。
南风一便携着她缓缓走着,心想着自己明明是南风将军在沙场上救回的一个孩子,即便挂着南风将军千金的名号,却还是名不其实,如此竟然还能受到容妃的喜爱,着实有几分令人心里发慌。若让她仔细回想她姐妹二人在幼时短暂相处的时日,却并不如此。哪有千金小姐,没有千金小姐的一点脾气呢?
一切,都要看演技的。
如此一来,南风一道:“其实边疆水土并不如姐姐你所想的那般不堪,梅梅在那边还是生活得愉快。”
“切勿这般欺瞒姐姐,姐姐就算未曾去往过这边疆也是听说过的。即便道听途说并不真实,但世间之事往往不是空穴来风。今儿个召你进宫来,也是为您的婚姻大事着想。”这最后的一句话,是容妃靠着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的。
南风一面上一红,心里不由得“嗤”了一声。自己不过刚刚及笄的年龄,这会儿便急着找相公了。若真是南风夫人的要求,她真是拒绝不了。这皇宫里的种种人物,固然是寻常人家挤破脑门都难以扯上关系的,而她……真有想逃离的欲望。
猛然间,脑海中一阵闷雷声,师父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那是——她不能被皇室的人知晓她是他的徒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如此而言,她是离皇室越远越好……
“梅梅。”
恍惚之间,她的手被人用力地摇晃了一下,一时惊醒,忙说:“姐姐可有看中的人选?”
“瞧你说的,姐姐看中的人选算什么事?你看中才是最重要的。并且啊,姐姐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啊。”言毕,娇羞地低下了头。
顿了一会儿,容妃将身边服侍的宫人全驱退了,携着南风一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