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城内高山连绵险峻不堪,是大御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因其中山林极多,生有无数奇珍异草,故又成为大御第一药门——回春门的所在地。可这所在地,却是连沧州城居民也极少知晓。
平生从霖州城出发,前往沧州城已有小半月余,将自身之前穿着的那衣裳换了些许银两,匆匆赶路,生怕自己找到回春门时,那封玉的尸体已然入土。而这般便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人赶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着正确的道路。当草鞋走坏了几双,马都跑死了几匹,他终于靠近了那所谓的回春门,但不妙的却是,它位于沧州城最高峰了岚峰峰顶……那儿终年积雪,道路险阻。所谓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险远,果然不假。
平生在山脚的一处小潭里抹了把脸,泡了个澡。这山林间的幽静气息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少的能人异士都喜欢隐居在山林中。这全身心地融入大自然的感觉,感受最纯粹的大自然的气息的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同时,他在心中可惜着无音没有跟过来。
山林了无人烟,平生洗漱完毕继续上路,等到达回春门时,乃是三日后。巧合之下,他遇到了一位下山采药的回春门门徒。当下拦住,问了些许有关回春门近来的事情,被认为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奸细,差点被这位门徒使药毒害。也是因这事,他才进了回春门,与这妙回春有了联系。
大御回春门的门主,有一通称,为妙回春,他们也有各自的俗名,皆是因为妙回春的称呼,而渐渐被人们所忘却。那一位将自己毒成瘫子的门徒受到了门主的惩罚,被关进了冰牢里,而平生却不知何故,在这素来与世隔绝的回春门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
妙回春亲自为平生针灸,熬制药浴等等,使众门徒歆羡不已,但这些皆是在平生昏迷时进行,平生并不知晓。
终有一日,平生的身子好了些许,逮着了一位前来为之倒药浴的小童,开始打听纳兰青白与封玉之事。
“小娃娃,你门内近一个月来,可曾接待过一位带着灵兽的男子?长得清清秀秀,这眼里老是有着如狐狸般的神色。”他细问着,心下觉着自己的这个问法有些问题,可一时间又抓不住这问题在哪里。
那小童将中药倒入了浴桶中,滚烫的药水溅在他的身上,几乎要烫脱一层皮来,他不由得一呲牙,吸入了一口苦香。
那小童提着桶的手顿了一会儿,冥思着,两撇小眉毛忽地一扬,挑了挑,道:“半月前倒是有一只大狗背着两个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公子您说的那人。”
大狗?平生心里一喜,踏火属于谛听兽一类,模样是与狗无多少差异。于是,忙问:“那你可知,现今那大狗与那两个人在何处?”
“似乎是被门主赶出去了。”这会儿,这小童答得倒顺溜儿,“门主说他的医术虽然高超,但也不可能将一具腐朽了的尸体死而复生……”
腐朽了的尸体?一股强烈的失望感袭来,他从天堂跌至谷底。平生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药浴里憋死自己,却又不相信地继续问着:“那尸体真的已经腐朽了?”
“可不是,尸斑都长了,那日见到的师兄师姐们都吐了……”小童说的极其认真。
平生咬了咬牙,手在面水上拍打了数下,溅起水花朵朵。只一下子的功夫,他整个人便从药浴里站了起来,拿过边上屏风搭着的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套着衣服。
小童见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桶子去阻拦他,嘴里直嚷着他身体内的毒素还未解清,需要连续泡几日的药浴。
“你门主现在人在哪儿?”平生边套衣服边问着。
“在后厢……”小童的话一出口,身子急忙挡在了房间的门口,不准平生离开这间屋子。
平生只道这小童有点儿蠢,转了个身从开着的窗子口跃了出去,将那小童急得双腿直跳也无事于补。
怕被人发觉自己的行踪,平生半蹲着身子,靠着墙壁快速挪动着,见着四处走动的门徒家丁们,他也躲得措手不及。这会儿,眼见着要到达后厢,一个转身没注意,头直直地往一人的身上撞了去,他眼下意识一闭,骂了句脏话。
“不是叫你好生泡着药浴吗?怎的,这么快又跑出来了?”被撞的人不急不慢地说着,语气分不清喜怒哀乐。
平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我……我……我只是……”
“你不必找那样多的借口,我已经将那人轰出去了……”妙回春说着,伸出手去揉他的头,“你很害怕他?”
平生闻言,急忙抬了眸子去看向那人,却被眼前的人的长相吓了一跳——完全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这个妙回春仅仅是个面容干净可亲的弱冠年龄的男子……他一直以为,这样医术高超的人,必定至少有花甲以上的岁数。
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容颜感到吃惊,妙回春微微一笑,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道:“我以为你会知道,这是人皮面具……”
平生心底一声“呵呵”,心下疑惑对方怎么会说到他戴了人皮面具……
“难道那一位……不是你找来欺骗他的?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戴了将近二十年,早已与皮肉紧贴在了一起……难道……”妙回春的语气愈发的玄乎。
这是个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如果说着人皮面具戴了将近二十年,那么这个人就不会是那个人!而是别人找来代替的!
“这个死了的封玉,不是真正的封玉……那是谁?”平生看着秒回春的眼,老半晌,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妙回春也惊愕地盯了他半晌,忽地,咧开了嘴笑了,道:“原来,你不是那个人……”
“哪个人?”
“纳兰云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平生愤怒地咆哮起来,抓住了妙回春的手臂。这事情真是越发展越复杂,以至于他的一个脑子都不够运转。
妙回春浅笑,转了个身,手做了个让他跟上的手势,道:“跟我来,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