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身受剑伤的霍淼被强烈的剑势震飞出去,飞去的方向,恰好是晨起站立的地方,魔族男子准备一石二鸟。
“该死的玩意儿,居然从背后踢我!”魔族男子站在水泊里,怒视着飞出去的霍淼,任由风吹着雨经过他的黑发、他的脸、他的黑衣、他的剑,如同一座大山,撼动人心。
而这座大山又有着一只和晨起极其相似的眼,眼瞳中透着深邃的红光,如同雨夜里出现一个红色的黑洞,张开了它血腥的嘴,要吞噬世界!
不过,晨起的眼会流血,而魔族男子的不会。
晨起看到飞来的霍淼,将伞柄搭在肩上,伸出左臂,揽他入怀。晨起后背织起一张网,以用来减慢他们后退的速度,网的中心是他手中的伞面。
十步有余,戛然而止。
强烈的撞击使晨起胸口处一阵疼痛,一声咳后,血便从肺部的伤痕由口而出。
“这个时候,如果是你,你会说些什么呢?”晨起低头看着霍淼衣服上的血,混合着雨水,也就没有显得那么鲜红,却不由己的看着刺眼。
他望见霍淼的苍白的嘴唇在一动一动的,微笑着说道:“呵呵……你一定很想骂娘吧?……别费力气说话了,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人或许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当失去已经来到我们面前时,作为一个人,他就会变得义无反顾。
晨起觉得他正在失去自己来到尘世的第一个朋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尘世的一种疾苦,而恰巧这种疾苦又无药可医,无法可躲。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救赎。
乌云间的较量还在继续,那人与魔之间的较量就没有理由停止。
余唱来到霍淼旁边,右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刚刚表示看好的少年没有死,这让他如何能不露出笑容。
余唱长老起身正了正衣冠,神情很是落寞,眼神里透着悲伤,声音有些嘶哑,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像是落菊,要悲伤整季的秋凉。
“他快撑不住了,在他走之前,你应该知道他想看到什么吧?”
这句话只对晨起说。
他只回了一个字:“嗯。”
简单的一个字,说尽了决绝!
一阵风吹过,乌云遮盖了透过云缝的光,一切又回归了阴暗,阴暗里满是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呲喇呲喇的风吹树叶的声音,这声音好比抽剑一般令人骨寒。
云龙咆哮,另一种声音给了温暖,这才知道是身处深春,而不是寒秋。
晨起心想,如若这是黑夜,那便杀人放火。
人最怕的就是无知,因为无知者无畏,显然晨起是知道魔族男子是如何如何强大的,他的无知在于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不是自负,也不是自不量力,而是为了某种信念,他觉得可以再去探探自己的路了。
他这么想了,于是便这么做了。
晨起手中握着一把墨色长剑,它在晨起手里是那么随意的被握紧,又是那么随意的跟地面摩擦,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他给它起名“观自在”,那便是要自在。
再次走到杜若身边时,他没有扭头看上一眼,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挂念。
墨剑少年,一身坦荡荡,最爱直言:“他特地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他想骂你娘!会很难听,你要不要听?”
魔族男子愤怒地望着眼前的古怪书生,总觉得一身的儒气怎么也不能被手中的剑和身上的衣所掩盖。他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却理会晨起的问话,他只一心想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有胆子一个人来到自己面前?
“你找死吗?”魔族男子张开握剑的手,一阵清风,万般雨滴化剑。
这时晨起才真的得知了魔族男子的修行境界,天冲上境!突然间的丝丝寒意让他觉得只有如此才会有更近一步的窥探。
晨起的右眼,能够捕捉到常人始料未及的细节,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跨步向前,双眉上挑,说不出看着有多轻佻,嘴里不住的微笑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听他骂你什么,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你听。但我既然现在这里,就总要表达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不要命的举动。”
晨起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个!狗!娘!养!的!”
轰隆隆雷声不断。
一瞬间,颠覆。
晨起握住长长的剑鞘,将整把剑当做是一个整体,淡灰色的剑影愕然可见是一条长棍,不断的挥舞使它失去了剑的意义,却更加凸显战斗的惊艳。
剑棍相撞,晨起身体向后一弹,双脚在水泊里连错数步,强行逆势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这才算真正的稳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剑锋如鬼魅般落了下来,这叫人如何躲闪的急?
那便不躲了吧!
腰腹与臂膀的肌肉骤紧骤放,他的双手似是被无数根细绳牵引着似的,一声怒吼后,深深地插在地下的剑鞘拔地而起,硬生生的扛着晨起头顶上空的一道剑锋。
晨起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刷的一声与剑锋相遇,他看都没有看一眼那道刀锋的结果如何,腰腹部骤然发力,拧身而转,将全身的力气和真元灌注到长剑之中,以撩天之势向黑色的虚空中劈去!
仿佛长剑长了眼,这猛烈的一剑异常准确的劈中那名正在极速下落的魔族男子,他欲用手中之剑挡上一挡,谁可知,剑断,人受伤。
然后,长剑毫不留情地砍向魔族男子的脖颈。
一声脆响后,人倒地,却未亡。
他在与魔族男子战斗的过程中一直都是闭着左眼的,但在刚刚,他的左眼微微张开,仔细的看了来人一眼。
只见此人双手负于背后,黑白相间的剑服束身,右眼依旧也是红的刺眼。
晨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只眼会和魔族中人的眼如此相似,难不成自己是魔族不成?
此人双手扶起魔族男子,冷漠的望着晨起,冷冷的说道:“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