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温鸾……”
身边的人叫了好几声,温鸾才回过神来,她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你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陆羽关切地望着她。
“没有啊,我很好。”温鸾一弯唇角,笑容有些惨淡。
“不想笑,就不要勉强了。”陆羽表情略显无奈,“这样笑,真的好难看。”
和陆羽熟了之后,温鸾发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有时候他也可以,很毒舌。就像现在。
“你竟敢说我笑得难看,你笑一个我看看!”温鸾徉怒,说着就去扯陆羽的嘴巴,被陆羽一个反手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陆羽眼睛亮亮的,噙着笑意:“还不让人说了,这么霸道,小心以后没人敢娶!要不我就做个善事,把你收了吧!”
“你……”
温鸾正欲反驳,眼前突然飞过一个白色的物体,擦着她的鼻尖,直直地落在陆羽的衣服上,瞬间,白色的粉末弥漫开来,陆羽的衣服上沾满了板擦的印记。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定定地站在讲台前,眸中满是不屑,鼻梁英挺,薄唇轻启:“不好意思,一时手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如此凉薄。
手滑!?这里距讲台起码有五米,你滑得也忒远了点吧!
温鸾愤怒地瞪着他,少年也不闪躲,眼神落在她眼里,竟多了一丝失落。有好事者不怀好意地吹了一声口哨,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温鸾想起身,被陆羽一把拉住,“没事,拍一拍就好了。”说完,他眼角瞥了一下四周,示意她不要把事情闹大,毕竟……讲台上的那个人并不普通。
温鸾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帮陆羽拍打着衣服上的粉尘,“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连声抱歉也不说!”
“没关系的。”陆羽柔声安慰道,“这里弄脏了呢!”话音刚落,陆羽已经抬手,轻轻将她鼻尖上的粉尘拭去,微微一笑。
这一幕落在讲台上的人眼里,眼底一片悲凉。轻薄的粉末笼罩着他,只见那人身影一颤,竟显得那般孤寂落寞。他顿了顿,转身朝门外走去。
很多年以后,温鸾坐在伦敦街角的咖啡厅,面前跑过三两小孩。小男孩把一块精致的蛋糕捧在女孩手心,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甜甜地笑。温鸾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俩。这时,突然又跑过来一个比他们稍高一点儿的小男孩,他漂亮的眉宇拧成了一个结,有些气恼地望着那二人,紧接着,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蛋糕,狠狠地扔在地上,跑了出去。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半晌,才呜呜地哭出声来。
温鸾愣愣地望着这一幕,有些出神。记忆中,有个人,也曾像这样,幼稚得让人想笑,却又让人心疼。
她悄悄地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身子,拿出手绢温柔地擦拭着她满是眼泪的小脸。
“乖,不哭了,去追那个小男孩吧,他是喜欢你的,他只是,嫉妒了。”
温鸾不知道,以她这样小的年纪,是否明白嫉妒的含义,但是,她清楚地看到,女孩在听到“喜欢”的时候,眼里那一抹喜悦的光。
呵,我们总会在一些年纪,做一些傻傻的幼稚的事。比如,故意去扯某一个女生的麻花辫,虽然你心里是那么喜欢她。再比如,嫉妒。
我当初的小小少年,原谅我现在才懂,你原来是在嫉妒呐。因为在乎,所以嫉妒。
王源如果再发现不了王俊凯最近行为的异常,那他对他的小队长可就太不关心了。
连续几个周末的训练,王俊凯都表现的心不在焉,不仅舞蹈动作练得一塌糊涂,连最拿手的唱歌居然也频频跑调。
训练老师只当他是压力太大,并没有过多训导他,只是看着他略显颓唐的背影连连摇头。
作为他们的经纪人,温昕对此很是担忧。可每每想与他谈话,他却总是回避着她的眼神,推说自己最近只是累了,过一段时间就好。
我本以为时间真的可以让我忘记,可闭上眼,梦里也都是你的笑颜。
“千玺,小凯最近有些不对劲。”
王源给千玺打电话,担忧地向他反映道。
电话那端沉寂了片刻,缓缓道:“二源,你有温鸾的电话号码吗?”
“温鸾?我没有耶,不过问昕姐就知道了。怎么,难道……”
千玺没有回答,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眸光暗淡,指尖微凉。那上面显示着小凯新发的微博:
我把我的小野猫弄丢了,我在等它,我怕我等不到它。
tfboys接受央视的邀请,参加一套公益节目,请了一连七天的假。
录制节目期间,小凯的状态仍旧差强人意,到第四天时,竟又无故发起了高烧,但他仍坚持着要把节目全部录完。
“如果舍不得,为何不去争取,只留在原地等有何用!?”
临上飞机,千玺决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年身形一颤,默然前行。
温鸾看着教室后面倒数第二排空荡荡的座位发愣,听姐姐说他昨天就已经回来了,只是病得很严重,还需要再请几天的假。
陆羽把手横在她面前上下挥动了几下,她僵硬地转过身,呆呆地问:“怎么了?”
“温鸾,你很喜欢他吗?”男生淡淡地开口。
“恩?”温鸾抬眸,你说的,是他吗?
她轻轻地摇头,苦笑:“我不追星的。”
回应她的是一阵无声的叹息。
不追星的喜欢,那便是爱了。
下午放学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虽然带着伞,但到家时衣服也浸湿了许多。
姐姐打电话说今晚加班,不回来了,温鸾简单地解决了晚餐,便到里屋做起了作业。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有气无力的,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温鸾起身,走向门口,刚一开门,就被身体不由得前倾的少年扑倒在门边的立柜上。她惊了一跳,少年虚弱地伏在她身上,浑身被雨水湿透,微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他精致俊秀的脸庞上,嘴唇一翕一合,喃喃地却无力发出任何声响。
她一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顿时慌了心神,连忙将他扶进里屋,帮他平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完全浸透,温鸾咬了咬牙,帮他把外衣悉数脱掉,目光无意地扫过少年瘦削的肩胛骨,心里一阵抽疼。末了,替他盖好被子,才终于舒出一口气,鼻尖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起身,打算给少年准备热敷的毛巾,手腕被猛地拽住。回眸,少年目光清泠如溪月,他艰难地开口:“温鸾,我错了,你可以回来了吗?”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那个少年在说什么呢,他,那样低低地姿态,在向她,认错呐。
温鸾笑着就流出了泪,你要让我怎么回来呢,我明明就,从未离开。
诗出自《那一世》仓央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