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已经在慢慢的往下沉,心里却异常的轻松起来,像是脱离了肉体一般。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掌一把拽住,随后脖子被一只强健的胳膊圈起,缓缓的带动着我往上升起。
我也终于渐渐有了感觉,这是一只很有力量的臂膀,我努力的抬起双手紧紧抓住了他。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求生欲,微微一顿,揽着我更有力的向上游去。
还没反应过来,便已重新呼吸到了空气,然后被七手八脚的架起来抬到了岸上。
乱哄哄之中有人喊我杨楚牧,也有人喊我Shirley,还有人说流血了,然后有人把衣服盖到了我身上。
我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上下眼脸像粘在了一起似的。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就是李代铭。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个很模糊的影子开始,就觉得是他!
我使劲挤了挤眼睛,见他千真万确的蹲在我旁边,只穿着藏蓝色的衬衫,有些皱,上面还有大片大片的水印。
他低着头看我,光线太暗,看不清神情。
我脑子里混乱了一会儿,想着关于他的一切,最后整理到酒会部分的时候赫然想起他现在已经是我的老板,受南部全体女性膜拜的十九楼总监,再想想自己此时从水里捞出来的不堪入目的样子,我真后悔怎么没被淹死在湖里。
正想着要不要装死,旁边有人开了口。
“代铭,她醒了没有!”
“刚醒。”
李代铭站起身把说话的人扶到到我面前时,我的脑子又开始混沌不清了。
她蹲下来一脸憔悴的看看我说:“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只是裙子像呢。”
阴差阳错的,我差点搭上性命救的人居然是韩露。
只见她头发也是散乱着,白色的单肩裙子又湿又脏的裹在身上,外面披着李代铭的西装外套,残妆犹在,脸色苍白。
我估计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心里嘀咕着“是啊,我怎么就救了你呢?”脑袋一沉,又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病房里才刚刚亮起来,空气有些微凉。
我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抬手摸头,只觉得手腕一阵肿痛连带着脑子又开始不迷糊了。
我只好老老实实的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慢慢的意识清晰了起来,才开始回忆受伤时发生的事情。
昨天?前天?事实上,时间我已经完全混乱,我并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只能慢慢回想着究竟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参加酒会、在园子里看灯、看到两个女人在吵架、落水、救人、落水……
对了,重点是两个女人在吵架,白衣服的是韩露,那么黑衣服是谁?而且她们还提到了李代铭!看来是关于新老板的桃色新闻,而且不是李代铭带了别人的绿帽子,就是他自己带了绿帽子。
我在脑子里又回忆了一遍细节。
很明显黑衣服在指责韩露,似乎是说她始乱终弃,而且被弃的那个人还是她爱的人,那么她们曾经是情敌。
那个姓池的又是谁?为什么说韩露是她趋炎附势的一颗棋子。
“我视若珍宝追逐了那么多年的人,你竟然弃之如敝屣。”我想起黑衣女子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心痛的、无奈的、痛恨的声音清晰的似乎还在耳边。
越想越乱,脑子里一大堆的问号堆在一起。这是多复杂的关系,真没有想到李代铭那种什么都不屑一顾的人也会有感情纠纷的问题!这个韩露到底是什么人?李代铭回国之前也就是一个月前她又跟谁在一起呢。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虽说已是白天,但是医院里太过静寂,而且拉着窗帘,屋里还是暗暗的。
我的心随着门开的声音漏了一拍。
紧接着进来的人更是让我出乎意料!
“周承?”我惊讶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见我醒了,他略微惊讶了一下,走过来看到床头上的点滴还有大半,然后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才说:“还好,没发烧!”
我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是医生?”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首先他穿着的衣服并不是白大褂。并且外套跟衬衫都像淋过雨一样皱巴巴的,头发微乱,脸色憔悴,不但没有了之前的风度而且显得有些狼狈。
他在旁边坐下来,双腿伸开斜靠着椅背,很是疲惫的样子。
“医生恐怕不会下水救人吧?”
“是你救了我?”我惊讶的说。
回想起自己落水之后的细节,那个抓着我手腕的人,用胳膊夹着我奋力往上游的人,抱着我上岸的人,给我盖上衣服的人,我想过有可能是任何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周承。
我疑惑的问他:“你怎么会在丽晶?”
他带着倦容笑了一下说:“相亲的时候,中间人没有跟你讲我在东方工作?”
他一提相亲我立马心虚起来。
心里暗叹着,怎么好巧不巧的就在东方集团呢。
“东方好啊,国企百强呢!”我假装没事儿人一样眉开眼笑的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在他强大的压力下,我只好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说“我没跟中间人直接接触,是我妈安排的!”
其实早就懊悔的要死,如果知道还会再见到周承,打死我也不会那么跟我妈乱扯犊子。
他用手撑着腿,把脸靠近过来沉默的看着我。
随着他的靠近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再看他嘴巴周围的一圈青色胡茬,看得出熬了一夜的样子!
许久,他又靠回到椅子上淡淡的说:“中间人应该要跟我讲什么吗?”
我忙讪讪的摇了摇头,心里却还是打着鼓。
好一会儿他又说:“像是你我这般年龄,父母督促相亲结婚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不想让他们难过。不过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话里暗示的意思我不会听不出来。
虽说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但是买卖不成,起码仁义在,况且人家现在是明证言顺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小家子气了。
我伸出右手嬉皮笑脸的对着他说:“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杨楚牧,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交个朋友总行吧?”
他邹着眉毛看了一眼我裹着纱布的手腕,然后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
终于,表情有了一丝缓和,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说:“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