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内务府送来了几盆夜来香,夜来香不是讨人喜欢的花。尤其是在白天,夜间开过的花朵红红地萎缩在一起,依依不舍地眷恋着枝头,那副颓然垂挂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看头。然而,这花开在墨染的夕幕里,冷艳、明净。那清澄的黄色、幽然的香气,导致一股清凉,很适合夏天的夜晚。花朵一瓣瓣“啪”地绽开,微声听起来也十分有趣。在这黄昏,当你独自怀着幽思、浑然而行的当儿,同这默默开放的花儿不其而遇,怎会不心动?
梦薇看着这些夜来香出了神,“但愿——我赫舍里梦薇不宠无惊过一生。”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深谋若谷,深交若水。深明大义,深悉小节。已然,静舒!
善宽以怀,善感以恩。善博以浪,善精以业。这般,最佳!
勿感于时,勿伤于怀。勿耽美色,勿沉虚妄。从今,进取!
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怍于人,无惧于鬼。这样,人生!
“妹妹。”不知何时,郭络罗信盈已经进来。
“信盈姐姐,你来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梦薇欢喜道:“答应赫舍里氏见过信贵人。”
梦薇欲要行礼已被信盈拉住,“我来妹妹这里难不成还有底下人通传么?倒是妹妹生分了许多,还给姐姐行礼,真真是让姐姐心寒了。”郭络罗信盈装出一脸生气的样子。
“礼不可废。更何况眼下除了贤妃娘娘,信盈姐姐便是这宫里的第一人,若让一些嚼舌根子的人看见了不大好。”
“妹妹怎的如此谨慎,可可是不管我是否是这宫里的第一人,我都是你的姐姐。”说罢,信盈长叹一声,“从小到大,妹妹无论是容貌,还是才能,都在我之上,我嫉妒妹妹你,更羡慕妹妹你。可如今——妹妹,其实姐姐有心在皇上面前提携你,只是皇上——”
梦薇指向夜来香,笑道:“姐姐别说了,你看这夜来香开得多美。”
郭络罗信盈打断梦薇的话,“不,我要说,妹妹,我曾多次在皇上面前提起你,前几次皇上只是皱眉,再后来则是发怒,最后警告我若再提及妹妹你,便将妹妹与我一起打入冷宫。”
“姐姐真是糊涂了,为何要在皇上面前提及我?难怪惹皇上不高兴,以后姐姐莫要再为我邀什么宠爱了。更何况——”
信盈接道:“更何况你只希望不宠无惊地过一生。唉.姐姐只是不明白妹妹才貌双全,为什么皇上不喜欢妹妹。”
“许是妹妹不和皇上眼缘吧。”
“咦,妹妹你猜,今日我在御花园的草坪角落里我看到了谁?”郭络罗信盈笑道:“有个小太监像极了那个常家的二少爷,虽只见过他一面,但真真是像极的。”
梦薇紧张道:“是么?那实在是奇怪。”不知何时,梦薇额发间已有冷汗。
“妹妹很热么?怎的流汗了?”郭络罗信盈奇怪道。
“许是天气热的缘故。”
“哦。”
冷霜阁的夜寂静,夜色无边,两边的石座路灯里烛火明明的照着满地的亮,一钩清浅的新月遥遥在天际,夜风带着夜来香的香气徐徐吹来,把这个宁静的夜熏出一种莫名的诗情画意来。
夜色极深,梦薇独自送郭络罗信盈到门口,郭络罗信盈有诚意地说:“明日你随姐姐一同给太后请安,可好?”
梦薇点头答应。
慈宁宫富丽堂皇,满屋子的苦药味掩盖住了檀香的味道,太后疾病缠身,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
“太后,信贵人来向您请安。”太后身边的南笙姑姑道。
太后点头,“让她进来吧。”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金安。”梦薇和信盈恭敬地向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慈祥道,“嗯,信盈来了。你旁边的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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