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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死将刑

夜色寂中,庭院也是萧萧瑟瑟,阑珊的黑暗处,闪着影影绰绰的光点。

黎念跟在烨夙曜的身后,眸光却突然凝聚地停驻,连同身子也震颤起来。

“怎么了?”

黎念讪讪地笑了笑,抬头对上烨夙曜的眸光,“你把三殿下弄到哪去了啊?”

烨夙曜顿了顿,懒懒道,“暂时困在了柴房。”

“哦……”黎念点点头,又准备回房间入眠,哪知烨夙曜却在身后喊住了她。

“明日,会有一场大变故。”

黎念蹙眉低头又似震惊,“你也知道了什么?”

烨夙曜站在迎立的风中,衣阙翻飞,眸光深邃地如同巨大的光圈要将她吸入一般,“你的情绪并不正常,是因为看到了素阳未来的光景么。”

片刻闪乎的光点划过眼前,黎念抬头的时候笑了笑,“没事的,我会做好的。”

烨夙曜望着离开的女子,背影萧索,对着一旁犯傻轻嗷的水麒麟淡淡道,“黎念黎念,执念依旧,我果然没取错名字。”

--

翌日,黎念早早醒来,听着下人报来宫中消息,说那二殿下醒了,气色似乎也不错。

烨夙曜换了件黑色衣袍,上面绣了大朵玄色荼蘼花,镶边的金色看起来器宇不凡,而黎念望着他缓步走来,又看着那些家仆阵阵私语。

那些话落入耳端,一怔一恍惚。

是啊,这样好看,还翩然不凡,往日那个迷醉于岐黄之术的呆傻三殿下哪能比得上分毫。一个人扮作另一个人,哪怕形貌再像,哪怕习惯再像,可魂魄里散发的东西却是一点也骗不了人,烨夙曜就是烨夙曜,不是任何人。

神思缓来之际,烨夙曜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声色沉沉,“走吧。”

“去找璟瑢和素阳么?”黎念跟上往前迈开步伐,自是知道今日的一切都要变得不一样了。

--

偌大的主轩殿内,辉煌一派,只是多了份冰凉的肃杀,而立于两旁的大臣和皇子皆是面色凝重,虔诚地候在一旁,等待着高殿幕帘之内那个权力的执掌者发话。

黎念站在烨夙曜的身后,又是抬头瞄向幕帘内影绰而显的帝王,心里却是一阵忐忑,今日是提审素阳的日子,按理说刺杀太子之人交由刑官处理便是了,可是素阳保住了命的同时还得这帝王亲自审问,也不知到底是何意。

素阳被镣铐锁着压了上来,身上各处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而可怖。日晖金碧的光线里,正好挡住了她脸上的疤痕,而对应的,在她拖沓的余光里,映出了两个男子的模样。

璟瑢和重华。

高殿之上的男子终是说话了,声音浓重,带着些疲倦的嘶哑,“你为何要刺杀太子?”

素阳看向璟瑢的安康模样,从容地笑了笑,“太子无道,才德偏下,实难担安平天下之重任,我只是顺着心做利于百姓的事情罢了。”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人皆是面面相觑,那太子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须臾片刻,那司马老臣便上前一步,作揖道,“陛下,臣得知这女子正是二殿下的人,而提刑官重华也能为臣证明。”

一句话,铿锵有力,势要将璟瑢和素阳逼上绝路。

重华的情绪闪动着那般的不确定,他皱眉举步往前的时光里,已经承过了素阳淡漠冰冷的眸光了,他现在说的一句话,确实能够决定她的生死。

高殿之内,琉璃玉影,重重交辉,氛围却寂静地可怕。

良久,重华才道,“司马丞相说的不假,只是,我已经查明,此事乃是此女一人所为,和二殿下并无关联。”

太子和司马老臣显然对重华的话有些吃惊,大概是没有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行事,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是诸般无可奈何了,那高殿之上的男子紊然出声,只是淡淡道,“都按提刑官你的意思处置吧,朕累了,你们也且退下吧。”

殿堂之内,素阳再次被压制着带了下去,璟瑢的目光里剜痛一片,只稍一面都变得那般奢侈,他在恨,自己这样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烨夙曜眸光微拧,他看着重华看向素阳离开的方向,停驻良久,愧疚和痛苦的情绪已经堆积在眉眼处。只是,真的,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想法。

黎念因为好奇于兰垣的帝王,偷偷离开了烨夙曜,扮作丫鬟的模样进了主殿,她躲在暗处盯着那个神秘莫测的帝王,看着他摒退了所有人后又独自起身站立在一幅洁白无瑕的挂画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盯得仔细,他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大盘红色烛火,将吹熄的烟尘靠近挂画,等了片刻的功夫,上面竟慢慢呈现出了人物的轮廓,从裙摆,到芊芊素手到外显的容貌,浅淡笑容,明眸善睐,竟是……竟是素阳的模样,或许说,该是比素阳多了更多的灵气。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袍,脖间蕴藏着一颗痣,红透而饱满。

黎念脑袋里再次混乱的时候,那帝王却自言自语了,“当年确实是我负了你,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你为何还要这样阴魂不散,扰我心绪呢……”

黎念动了动身子,手却触到金丝杯阙,发出悦耳的响音,沉浸在回思里的帝王一阵警觉,脱口而出的话也是带着咄咄逼人和凌厉的气息,“谁!出来!”

疾闪带过的一阵风里夹杂着奇异的味道,待黎念要去感受时,鼻端却被一双温润的手掌给蒙住了,而那黑色勾织云纹的衣角绽放着在她眼前,浓重,加深然后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得到挣脱后黎念才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淡若无罔的烨夙曜,又望着那个倒地的帝王,有些吃惊,“他怎么样了?”

“只是单纯的迷药。”

“哦……”黎念定了心神后又绕过红玉石砌的雕台,站立在挂画的面前,却见到那画中的女子在哭泣,泪水点点已经将那白色的墨纸染湿了大片……

心悸之余还是上前了几步问道,“你……被困在画中了吗?你又认识素阳么?”

女子苦笑阵阵,娓娓道叙中竟让黎念和烨夙曜得知她是妖魄之力汇聚而成的人形,当年贪恋人世而爱上了兰垣的帝王,可是那帝王却只顾得天下将她负了再负,心死斐然,她将自己最后的魂魄锁于画中,日夜昼辰都诅咒着他,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她在人世落下了个女儿,如今的年岁里早就出落婷婷,唤做素阳,而偏偏,她过得不快乐,还这样卷入了宫廷悠悠的纷争,从前可以了无牵挂,固执地恨着一个人,可是想在却只是想着素阳可以安平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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