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小厮接了安明远的命令,急急地带着几个人去马厩,等候着马匹撒尿。
天亮的时候,小厮总算是收集到了一大桶的马尿,那个时候的安明远已经疼得失去了理智,一看到小厮提了马尿进来,他顾不得什么,整个人直接跳进了马尿木桶中去。
说来还真是奇怪,他这一泡在马尿里,疼痛的感觉立即就减轻了。
“真不疼了,是真的,真灵验啊,真的不疼了。”总算是摆脱这种无尽的折磨,安明远欢喜地简直要蹦跳起来了。
可其他人见安明远这般疯癫的样子,一个个都震惊了。
尤其是薛氏,看到安明远这副样子,顿时捂住鼻子,用帕子不断地挥着空气里浮动的臭气。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全身都臭烘烘的?”
“还说呢,老爷我今儿个是霉运来了。你非缠着我要安宁将玉世子送过来的礼物给你管着,又非要安宁的教养嬷嬷让给安青婉,这下好了,东西,人都没有要到,老爷我自个儿却被安宁那个死丫头给克着了。”安明远一说起这件事情,就怒不可遏。
那薛氏听了安明远这话,面色立即变了。
“老爷,你在说什么呢?安宁那个死丫头,她的八字,当年咱们可是动过手脚的,要知道,大师说安宁的八字好得很,怎么会克到老爷呢?”更重要的是,她还动过其他手脚,这一点连安明远都不清楚,他根本不清楚安宁那个死丫头有多么好的命格。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就不会由着她算计安宁那个死丫头了。
所以,这事到了棺材里,薛氏都决定瞒得死死的,绝不会露出一丝口风去。
可安明远显然被惊到了。
“夫人,我知道那件事情的,可今儿个是真的,若非你老爷我照着玄空大师的法子去除煞气的话,恐怕你老爷我得活活疼死了。”
“老爷,这会不会是安宁那个死丫头动得手脚?”薛氏还是不太相信安宁命克之事。
安明远却吼道:“你家老爷我是傻的吗,没有证据,你家老爷我会这么说吗?”
“老爷,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赶紧说说啊。”薛氏听安明远此言,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而安明远呢,也没隐瞒,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有马大夫苏太医的诊断全都告诉了薛氏。那薛氏听了这话,倒是变脸了。
“老爷,这么说,那个死丫头还真的会克人。”
“是啊。”安明远现在是后悔死了,后悔将安宁这个克星给接回府来,这下可好了,难道他要每天每夜都对着马尿过日子吗?
那他这副摸样还怎么上早朝,还怎么去进金銮殿啊,怎么见同僚啊,他,他——安明远急得团团转,那薛氏却眼珠子一动,计上心来。
“老爷,既然安宁那个死丫头真是个克人,咱们可不能再留着她祸害我们了。依我的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将安宁那个死丫头给——”薛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安明远却摇头了。
“不行,我这边刚传出安宁跟我相克之事,安宁就出事的话,那么肯定会惹人怀疑的,到时候那个玉世子要是来查的话,恐怕你我都会有麻烦。”
“那老爷你说怎么办?要是安宁那个丫头克死了我们一家人,那可怎么才好啊?”这个时候薛氏当然也怕啊,她原本敢明目张胆地算计安宁,那是因为安宁没有命硬这种命格啊,可现在不同了,她还真的会克人啊。
如此,若是算计安宁的话,指不定还没算计到,她自个儿反而搭进去了。
“老爷,你别转啊转的,你转得我头都快要发晕了,你赶紧拿个主意啊,要是晚了,我们一家人都被安宁那个死丫头克死了怎么办?”
“这事别急,容我想一想,再好好地想一想。”安明远拍着脑袋,使劲地想主意。可结果呢,他也没什么好主意,杀又杀不得,赶又赶不得,真是令人头疼啊。
那薛氏呢,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老爷,老爷,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老爷,那世子爷不是为了安宁那个死丫头特意买下隔壁的宅子了吗?那样的话,只要安宁那个丫头不住在尚书府的宅院里,住在对面那个落风阁,不就克不到我们了吗?”对于古人而言,后宅后宅,一家一宅,不住在同一个宅子里了,自然就隔开了其中的恶缘。
这安明远听了薛氏的提议,倒是点了点头。
“夫人,你说得这个法子可行。这样一来,不是我们将安宁那个死丫头赶出去的,而是世子爷希望安宁住得院子大一些,所以只要我们说让安宁住到落风阁去的话,相信世子爷也绝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这边安明远夫妇以为这个主意行得通,也认为安宁那个丫头会喜欢去住大院子的,可惜,他们的算计再次落空了。
安宁给薛氏的答案非常简单明了。
“我不般,这儿是我的家,哪怕院子再小,那也是我的院子。那边落风阁虽好,可不是我安宁的家,我就没有归属的感觉,所以,我宁愿住在这小院子里,也不愿意去住那个大院子。”让她搬出去,做梦呢。
她就住这里,就是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天天地折磨着他们的身心,一直怕着哪天她就克着他们了。
这就是她对于安明远的第一步,慢慢地折磨完他的健康,再摧毁他的意志,最后让他失去他一直所追求的东西。
这才是对安明远最大的惩罚,也是安宁报复的计划方案。
可安宁不想搬,安明远跟薛氏就能轻易罢休吗?不能,这对夫妇考虑了他们的小命,硬是派了底下的奴才们替安宁搬家。
安宁呢,她是吃素的吗?她自然不是吃素的。她底下的丫鬟,玉容歌送的,没等安宁开口命令呢,那四个丫鬟就已经飞身而出,将那些来搬东西的奴才们一个个都打了出去,打得那些奴才们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临竹院。
“小姐,这次虽然收拾了他们,恐怕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还会有下文的。”青枝有些担心道,安宁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随机应变,什么都不用怕。若是他们惹恼了我,我让这整座尚书府立即变成一堆灰烬。哼。”
那天之后,关于安宁克人的流言先在尚书府里传着,随后慢慢地越传越广,这会儿连上街买菜的大婶,街面上玩耍的孩童都知晓了。
有心人还特意编了歌谣,让京城里的那些乞丐儿童,到处传唱着安宁命克之事。
消息传到了安宁的耳里,四大丫鬟气愤不已,一个个想要去探查究竟是何人所为,要为安宁消除这等流言蜚语。
安宁呢,虽然很开心尚书府人人都惧怕她,不敢得罪她一丁半点,可她还是不想让暗中之人的谋算就此得逞。
所以她吩咐青枝,踏雪,红乔还有秋水暗中查探此事,一旦查到主谋者,也无需急着将对方抓出来,只要回来禀告她知晓便可了。
可是事情出了她的打算之外,不知道是何人动得手脚,很快京城的流言就转了方向。
原先那些说安宁命硬,命克的全都开始向着安宁说话了,说安宁那是上天派下来的福星,只要有缘之人沾到安宁的福气,那就是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倘若是无缘之人,那便是没有命享不得这福气,却也会安然无事,绝不会被安宁给克到了。
反之,那些想要暗算安宁的,对安宁不怀好意之徒,才会遭受上天的惩罚,如此才会遭受各种厄运缠身,这绝非是安宁八字问题,而是那些人心存恶意,才会得此恶果。
这佛家说得好,讲究是一个因果报应,如此,经过有心之人的安排,安宁从小到大的一件件事情都被详详细细地传了出来,那些原本懵懂的百姓从安宁的故事中慢慢地也就听懂了,明白了她所克之人皆是害她之人。
如此,流言从不利转眼几天间就成了有利局面,所有不利的流言开始朝安明远,薛氏等人身上攻击而去。
这样的结果,令暗中安排这一切的薛氏自然是口吐三口血,当场摔碎了好几套的茶具。
这一局,她才刚刚开始放出点风声去,想要毁了安宁的这门亲事,没想到流言转眼就变了。
本来她自信一旦玉容歌信了安宁是带煞克人的命格,那么玉容歌一定会退婚,一定会离安宁远远的。
如此,没了玉世子的撑腰,安宁那个死丫头就再也不敢耀武扬威,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嚣张半分,那个时候的她,就是她手心里捏着的蚂蚁,她想怎么踩死她,就怎么踩死她。
可薛氏万万没有想到,筹谋的一切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但花了银子,损了她自个儿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慈善形象不说,却没有伤到安宁那个死丫头半分,反倒是替她扬名了。
什么天上下凡的福星,什么有菩萨保佑的,她薛氏就不信这个。
若是信这个的话,这些年沾在她手上的人命还少吗?如果真有因果报应的话,那么她为什么好好端端地坐着。
那些话,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实际上,根本不会损人半分。
所以事情变成这样,绝对是人为的,是有人在暗中破坏了她的计划,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跟她薛氏过不去。
“说,究竟是谁在放流言,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张嬷嬷你来说,是谁,查到是谁了吗?”
“回太太的话,老奴无能,没能查到幕后主使者。不过这流言传得极快,不过三天功夫已经是满城皆知了,可见幕后安排的人势力不小。而且老奴发现,暗中不止是一批人在帮着四小姐,还有好几批人在推动着这次的流言。”张嬷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推断道:“依照老奴看来,四小姐刚刚回京,能够帮她的人屈指可数,不是镇南王府的玉世子,便是平阳侯府的顾世子,若不然,还有一个就是四房的四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