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晖愣了半晌,秦小文又道:“你那旧约盟的兄弟也联系上啦。除去在扬州城里的黄大侠及你的龙伯伯、武伯伯届时都会去嵩山捧你的场。留在沧州养伤的诸位兄弟我也代你问候过了,他们当时追袭杨武国,都是为我而伤,来日相见,我倒是要敬他们喝酒了。”
方晖见秦小文旁若无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心想这秦小文当真是算无遗策,若是自己走火昏迷十余天,欧阳霖在侧,只怕眼睛都哭得肿了,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当下奇道:“小文,我看这些时日,你处理诸般事务,竟是井井有条,想来便有你父帅的风范了。我实是未曾想到,你一个柔弱女子竟然这般厉害,那翟一雷他们也听你调遣,也算得奇事一桩了。”
秦小文见他这么说,两眼盯着方晖道:“方大哥,我对你说实话。其实你极是聪明,遇事也称得上果决。只不过可能你自小在旧约盟之故,行事终归是太过小心了一些,此刻明教之事,若是不能当机立断,大权独揽地发号施令,则四派因名分之争必然内斗,却是将明教基业,带入一场大祸。”
方晖知她说的极是,正自点头之际,听得门外有人朗声道:“秦姑娘在么?属下翟一雷复命!”方晖听翟一雷说得恭谨,心下暗自纳罕,却听秦小文板起脸说道:“知道了。方少侠已经醒了,你去通知留守这里的兄弟们,一会我扶他出厅中与大家相见。”翟一雷闻言大喜,说道:“方少侠醒了!万千之喜!属下这便去通知兄弟们。”屋外翟一雷快步去了,方晖嘴上不说,便瞧秦小文发号施令,虽有些做作可笑,却不乏威势之感。
过得片刻,方晖整好衣衫,此时他虽依然提不起内息来,但行动却已是无碍了,起身坐在那祠堂的正厅之中,众人都来参见。方晖见翟一雷伤势已大好,其余六人都是川陕支派中的首脑,便问道:“翟那个翟前辈,我听秦姑娘言道,川陕支派中的大部分教众,却是往嵩山去与其余三派会合了么?”
翟一雷立起身答道:“是!此间起行了一百二十一人,留在这里一共便是这六位兄弟。其余便是家属,属下依照秦姑娘吩咐,已将他们四散妥善安置。如是少侠身体大好了,我们便随少侠一同起行,前往嵩山,共骧复出之会。”
方晖见他如此恭谨,本想客气两句,却想起秦小文所说言语,只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使九阴白骨爪的邪五,却是如何处置了?”翟一雷未答,秦小文从旁插嘴道:“那邪五却是个武痴,那日败在我手下之后,竟说要拜我为师。我想此人凶恶异常,如果纵虎归山,恐怕他继续助那瓦剌国师为虐。但此人也算是信守承诺,罪不至死,翟前辈出主意说杭州梅庄那湖底的铁厅之中,有一处地牢,甚为隐秘,我遣老王将邪五暂羁押去那里,想他不能再度为恶。”
方晖见所有事务,秦小文安排得都甚为妥帖,当下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吩咐七人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翟一雷等人一齐躬身领命。
次日一早,方晖一行人等,共是九人,那秦小文年纪甚轻,做了男装又极俊美,仍是扮作了富家公子,方晖等人换了家丁装束,众人往嵩山而去。一路上因方晖内息未复,走得甚是缓慢。过了两天,方晖渐渐地催动内息,只觉得阳跷脉中阳气大盛,与任督二脉交汇处穴道,时有鼓胀之感。方晖此时已知,秦小文虽然年轻,但六岁时候师从杨冰,虽然此时功力未深,但修习的却是九阴功法,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功夫。此时方晖与秦小文反复商讨,觉是此刻自己功力已深,而阴柔内力却全然得自最早那青袍怪客强迫入体内,自己自幼修习的本是纯阳内力,又连续服食了走血奔息丸这种极为刚猛霸道的药物,习练了降龙掌的刚猛功夫之后,阴柔内力不足,以致失衡,引起内力反噬。
方晖思虑了半晌,说道:“我听闻昔年明教教主张无忌,内力一道,都得自九阳真经,那却是纯阳之力,并无半点阴寒内劲,却是如何能平衡阴阳的?”秦小文在马上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小房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点内力便想跟张教主相提并论么?我师父曾经言道,她此时功力,恐怕仍相距尚远着呢!你若不是身兼阴阳两种内力,莫说现在将近三层破关,便是第一层,我想那乾坤大挪移心法你都无法练出什么名堂来。至于张教主,许是他内力过于高深,于那内力运使的法门,已自对乾坤大挪移收发自如所致。”
方晖低头沉思半晌,回思自己初练乾坤大挪移心法之时,练而不入其门,睡梦中内息缓缓流动的情状来,点头道:“小文,你说不错,我内力微薄,须使得阴阳内力均衡,使乾坤大挪移运使起来便无碍了,若非如此,恐怕不仅乾坤挪移心法不能再练,更是随时有走火之危。”
秦小文思虑良久,说道:“依你这般说法,此刻你阳跷脉中鼓胀燥热,想是阳力大举而阴力不足。这样罢,我将我的练气法门传给你一些,但你却须循序渐进,一来我们这方法未必便对路,二来若是习练得过多了,便是对路,恐怕你体内阴力又反超了阳力,也是极为不妥。”
方晖此时虽然内力反噬之相未曾再度举发,但穴道中阳力鼓胀之相日甚一日,反复思量之下,只有冒险一试。秦小文传授了他九阴功中练气的基本法门,方晖每日依法而修,途上越发走得慢了。
到得第四日上,方晖只觉阴跷脉中,一股清冷内息缓缓流过,环脉而行,几个小周天下来,阳跷脉中诸穴鼓胀之感大为减弱,知道方法对路见效,与秦小文二人大为宽慰。路上又行了几日,方晖只觉体内阴阳内息交攻之相渐为平缓,知道两力相衡,不敢再练,但那九阴功的练气法门何等高深奥妙,方晖练过之后,甚觉向往,虽是不敢再练,却与秦小文津津乐道地探讨。此时方晖阴阳内力,均已达乾坤挪移心法第三层破关之相,但两力都于任脉之会焦灼住,内息宛如千军万马,被任脉之会一将当关,却是牢牢地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