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晖如风般转过身来,见却是那丑脸胖子赵大青,脸露狞笑,仗剑向方晖背后刺来,相距已不过数寸。这一剑既快且狠,偷袭之时不露半点端倪,若不是邹鹂儿自方晖现身之后,眼睛片刻未曾离开过他半分,也是不及出声示警。
若是方晖武功还似九华山上之时,此剑必然万难避过。但此刻方晖武功,岂是昔日可比,当时右手疾如电闪,轻轻伸出两指,便夹住了剑尖,冷冷地说道:“赵胖子,我跟你十余年同门之谊,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欲制我于死地?”
赵大青死握剑柄,奋力回夺,那剑却如是铸住了一般,纹丝不动。赵大青一张肥脸涨成猪肝一般颜色,说道:“小房子,你是什么东西,被开革除名之后,还敢上来九华耀武扬威,我便是要你死!”
方晖见他夺剑不成,兀自嘴硬,心想此人之愚蠢,天下罕有。当下随手一抖,那三尺青锋叮叮叮地断成寸许长短的十余截,赵大青手中仅剩了个剑柄,倒退几步,一跤坐倒,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方晖转头望着玄真身后众人道:“我本还记挂着九华山上多年的情谊,想不到你们一心投敌,竟要制小房子于死地。今天九华山上的事,小房子便是管定了的,谁敢对玄济前辈和沈前辈及其门下弟子无礼,我要他血溅当场!”
玄真、玄道两人门下本是人多势众,玄真料想除了袖手两不相帮的同门外,玄济的弟子都是九华派中最年轻的,沈双凤门下则尽是女流,自当手到擒来。玄济为人随机应变,极为机灵,沈双凤又是倔强之极的性格,本想这两支同门一旦被收服,其余中立之人必然不敢再生异议。哪知变起顷厄之间,方晖突然归来,上手便杀了那邪派大盗,打伤了赵大青,如此强援,实是意料之外。
此刻方晖目光掠过众人,众人跟他眼光一触,都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敢与他忤视。玄真见玄道及两支门下弟子,都望着自己,只好硬起头皮,说道:“恭喜方少侠武功大进了啊,你与我门下弟子赵大青,想是以前有什么私人过节。嘿嘿,与九华派无关那,我们门中家事,少侠还是不宜过问的吧!”
邹鹂儿与方晖千里相随,甚为熟络,此时道:“他们两支门下,年长弟子甚多,邪派欲收服我们,指明说低辈弟子相战,他们他们个个不肯出战,张士可师兄怜惜我们年轻师弟师妹,不肯让我们去送命,自己带伤又连战两人,终于吐血重伤不治”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张士可在九华山上之时,念方晖自幼孤苦,实是年长师兄中待方晖甚厚之人,方晖走后,因方晖关系,对邹鹂儿也是极为照顾。此时邹鹂儿心情激荡,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
方晖闻言,心中怒发如狂,大喝道:“你们这群畜生!还我张大哥命来!”手起一掌,掌风起处,将丈许之外一张紫檀木的椅子劈得粉碎,木屑纷飞。玄真、玄道及门下弟子心中都是大骇,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此时中立诸人之中,一人快步而出,说道:“方贤侄,听贫道一言如何?”方晖见是师伯玄空,自沈双凡处得知,当年龙伯伯上山之时,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向来待自己甚为温厚,当下躬身施礼道:“不敢。玄空前辈请讲。”狂怒之下,仍是不失了晚辈礼数。
玄空在同门平辈之中,年龄较长,虽是武功平平,但为人老成持重,一直威信甚高。适才两派相争之时,已在考虑,投降外敌固然万万不能,但玄济、沈双凤侠肝义胆,一时血气之勇,那邪派高手如果如期再度攻上山来,唯有血溅九华山。轰轰烈烈一战,虽是不堕了九华声名,但火灵祖师以下代代相传的九华派,却也便从武林之中被抹去了。彼时见玄真一派势大,不便做声,心下早已打定了去其余名门正派求援的主意。这时见方晖狂怒之下,深恐他向两支弟子大开杀戒,九华派便也就此毁了。
当下玄空向方晖还了一礼道:“当日情状,少侠有所不知。玄真师兄、玄道师弟门下弟子,虽是无人下场,但血性弟子不是没有,并非都是怯敌不战或是有心投敌。”方晖恭敬问道:“那依前辈所言,却是为何?”玄空不答,眼中却露出极为痛恨的神色,望向玄真、玄道两人。方晖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知他心意,当时必有弟子不堪外侮,奋起请战,而却是玄真、玄道极有私心,不准自己门下弟子下场,这等卑鄙心肠,天下少有。当下又回头向玄济、沈双凤两人望去。
玄济缓步上前,说道:“玄空师兄所言甚是,师父无耻,弟子未必便泯灭了良心。小房子,你切不可一时激愤,误伤了原本忠心九华的师兄弟。”
方晖见玄济发话,当下躬身领命,转过头来,向玄真、玄道说道:“九华派遭此横祸,小房子本该将有心投降外敌之人,一个个挫骨扬灰。但玄空、玄济两位前辈说情,我便不予追究,有心为九华尽力之人,当留在九华,共抗邪派高手。不愿之人,便请下山,自此江湖之上,不可再用九华派名号,若是投降异族,做了汉奸,小房子下次撞上,绝不轻饶。”
玄道大怒,说道:“你一个本门低辈弃徒,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就凭你一句话,想要将我们逐出九华不成?”沈双凤冷哼一声,道:“你等见本门危难之际,畏敌不战不说,复又强加弟子,累死同门。此时思虑投降异族,觊觎掌门之位,威迫同门,还有脸说是九华派的人吗?”
方晖仰天大笑,内力极是浑厚,笑声声震屋梁,厅中屋顶,簌簌灰落,玄真、玄道等人听了,都是脸上变色,知道方晖此乃是立威之举。
方晖收了笑声,快步走到厅前石狮之旁。九华山之周,石雕者甚多,因此虽是江湖门派,并非官府镖局,九华派也弄了两个来,摆在厅前。方晖道:“此时我不与你们多说,有诸位前辈求情,饶了你等性命,要走的便快给我滚下九华山,莫要等我反悔。”一声爆喝,拍在一只石狮子头上,打得那石狮子双腿尽折,头颅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