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半响,依然不懂其中深意。正绞尽脑汁时,傅知靖却带着晚餐走进了病房。
见我蹙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他失笑:“看样子你生病是因为你的小脑瓜想得太多。”
我悠然乐道:“哪有,我已经‘枯木逢春’了。”
傅知靖大概没听过枯木逢春可以这么乱用,只是轻咳一声,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多了起来。
刚喝完粥不久,又饱食“全聚德”星级的大餐,我心底觉得生场小病也挺怡情怡心。
待我吃完后,傅知靖漫不经心问道:“你们总编绾绾走了多久?”
“嗯,走了不久呢。她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你昨晚迷迷糊糊地说要请假,我看你手机通讯录有总编绾绾的名字,便自作主张帮你拨通了电话,你不介意吧?”
我摇头:“绾绾待人很好啊,面冷心热,如果不是她,说不定我未必能再回杂志社上班。”
傅知靖一愕,随即又笑道,这个社会好人总是要多。
我觉得他说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可傅知靖依旧一派优雅从容的模样,让我又自觉病后精神未愈,暗念多想。于是,能量满满的我龇牙嘻嘻笑道,“对啊,就像傅总一样,是一等一的活雷锋。”
傅知靖伸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道:“我是披着羊皮的灰太狼。”
我撅着嘴巴,轻轻哼声:“那你这辈子可吃不到羊了。”
我不过无心之言,可深想“狼”“羊”的隐含深意后,不由微微发窘。傅知靖的笑如惯常弧度,聪明地转移话题。
傅知靖这次没有司机相送,亲自开车将我送到家门口,正要转身离开。
我道:“谢谢傅总了。”精神十足的道谢,但“傅总”二字又带着一些……小情人般的呢喃与撒娇。
糟糕,说不定要被认为轻浮了。
他转头,眸光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灿烂得光芒万丈,让人挪不开眼。
挑唇轻笑,离开。
我花痴地在楼下目送他离开。
好久,好久。
经过这次生病事件,似乎和傅知靖关系更为亲近,尽管不知傅知靖现在的身份,但也从不问他的真实身份,更不想通过网络途径来调查他。
那张名片,只有他所在的公司——京城传媒,以及电话。
或许有天,他会主动坦白一切。
每天起床与入眠时,我都会发一两条短信给傅知靖,也很快能收到回信,我很享受这样悠然单纯的生活。渐渐地,我明白了自己是真喜欢上了傅知靖,四年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异性能让我如此动心。
可每次想到远在天边的木盛楠,一阵犯罪感便从心头冒出。
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呢?我悲催地掩住脸,躲进了被子。
完了,苏见,你就那么水性杨花!
当我在寝室QQ群里告知其他姐妹时,其他三人心有灵犀地齐泼冷水。言辞一致,这样的优秀的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骗小妹妹上床,调剂下生活而已。只有头脑发热的笨蛋才会一头扎进这个无底的陷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喜欢这样的言论,于是坐在电脑前发怔。
头脑发热,是吗?不过见了几次面,聊了几次天而已,自己已然动心,可傅知靖的态度确实恍如雾里看花,并不真切。
可齐楚秦和迟迟她们的话,不会骗我。
傅知靖一看就是业界精英,集团高管,而我,苏见——职场菜鸟,要钱没钱,要身材没身材,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更是毫无美色。
发现这个事实,我一阵揪心黯然。
我有些迷茫,忍住啮心的思念,把工作排得充实又忙碌,不让自己有闲暇时间去思念他,更不主动联系他。
偶尔闲下来后,到底还是有些伤怀,因为傅知靖对我突然的冷淡没有任何反应!!
收件箱无任何信息接入。
我放下手机,敛眉苦笑,路人的缘分而已,偏偏我就当真了,活该痛苦!
这夜,正要熄灯入睡时,客厅门铃极有节奏地响起。
开门一怔。
傅知靖正抱着大束雏菊朝我温柔轻笑。
深夜正有小雨飘飞,晶莹雨滴在他鬓角微微飘漾。
他轻轻说:“好久不见。”
我一愕,随即粲然挑眉:“欢迎傅总!”
傅知靖手指轻轻在我脑袋上一扣。
“居然还敢打趣起我来。”
我不服气地挑挑眉毛,一副你奈我何的拽拽模样。
“最近怎么样?”
“还好啊,有傅总的指导,加之我这个人聪明又能干,哪还有我苏见搞不定的事呀。”我声线轻软,不由自主带着几分娇嗔。
“哈哈,这样自恋。”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断了联系的事情,聊了半个小时后,傅知靖告辞,我虽不舍,但没有做挽留。
傅知靖转身走向电梯之际,我终于忍不住,从后抱住男人硬朗精瘦的腰。
我幽幽叹口气:“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傅知靖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纤巧的手背上,声音轻轻缓缓,“阿见,无论真假,我都很高兴听到这番话。只是,关于感情得慎重点再下结论。”
他的回答圆滑又模糊,不冷不热,透着让人心寒的理智。
我身体一僵,随即咯咯笑着,抽离自己的手臂:“哎,你真没劲,这个玩笑都不配合我,路上注意安全哦。”
我知道,此时自己的微笑弧度恰到好处,既不十分夸张掩饰,也不显得失望心伤。
傅知靖转身揉了揉我的长发,故作生气道:“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调戏大叔。”
我笑得眉眼弯弯,连拖带推把傅知靖搡进电梯,不服气地回答:“我苏见是谁啊,别说调戏大叔,大爷都敢调戏。”
第一次说这么不要脸的话,真是费劲了我这二十多年来的底气。
“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流氓的小丫头。”傅知靖宠溺地拍着我的头。
望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我撅嘴冷冷一哼,“你以为是个男人我都会调戏吗?”
傅知靖愕然,他深邃的眸光里刹那有些迷茫的情绪。
或许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透我——他眼中的年轻小姑娘,流氓小丫头。
此后两天,我没有联系傅知靖。虽然,我明白自己不会放弃这个男人,可我决定践行一个叫“欲擒故纵”的成语。
三天后,我收到了匿名花束,蓝色妖姬。
从花店小弟手中接过花束时,我笑靥如花。
正打算折回办公室,可偏不巧碰上主任柳烨,柳烨一看艳丽的玫瑰,板着脸嘲讽道:“桃花运旺盛不是坏事,可别影响正常工作。”
捧着水杯的绾绾步伐一滞,脸上转瞬闪过一丝悲戚之情。
我莫名其妙,统统无视他们。
不喜欢再被任何人泼冷水,从此傅知靖的存在我不和任何人提及,一切都保持缄默。
如果结局注定尴尬,那至少也曾放肆过。老来,还可以对自己说,年轻时也为男人疯狂过。太过理性计较投入与付出的对比有什么滋味呢!
傅知靖总说:再考虑一下吧。
我侧着头,眯眼笑问:“傅总的压力从何而来呀?”
傅知靖只是无奈地笑笑。
其实我很清楚他是怕自己太过年轻而头脑发热,所以为了缓解他的顾虑,我是那个频频联系的主动者。
我把爱他当做我毕生最难修的功课,盼在他心里能夺高分。
真愿他能感受到我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