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盗……”李天恩双眼已经痛苦的闭上了,两只手颤抖着:“丧心病狂!”一声怒吼,脖间青筋突起,脸色因为愤怒已经胀得通红。
浊风沙漠虽然满眼黄沙,但却并非贫瘠之地,相反物产还极为丰富。在浊风沙漠中,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凶兽族群,当地人称之为沙兽。沙兽体质特殊,以沙漠地底的晶矿为食,因而在体内蕴有一种极为稀有的金属——金砂铁。金砂铁极为珍贵而且稀少,每一两都价值百金,是打造武器装备的极品金属。
在打造武器和铠甲时,只需要在装备中加入一两金砂铁,就可以让装备的武气容纳度大大提升,威力陡增数倍不止。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浊风沙漠中有如此珍贵稀有的金砂铁,自然也就引得一大批想要发财致富的人前往浊风沙漠捕杀沙兽,采集金砂铁。
而沙盗,就是浊风沙漠独特环境下的产物。他们每日游荡在浊风沙漠中,以打劫在沙漠中探险的人为生,可谓臭名昭著。
沙盗整日以打劫为生,一言不合便杀人越货更是常有之事,性情凶悍而且罔顾法纪。甚至他们还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招惹过定远军,使得花大帅大怒,直接挥三十万铁军,捣毁无数沙盗巢穴,差点使沙盗灭绝。也正是因这一战,定远军与沙盗结下了不解的血仇。
自此之后,每当定远军到浊风沙漠周围作战,必然会遭受到众多沙盗的袭扰。而且沙盗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老巢所安之地不是极为隐蔽就是易守难攻,相互之间更是结下了攻守同盟的协定,致使定远军之后的每一次围剿都未能成功,也是定远铁军一个不大不小的耻辱。
而此次边境之战,征伐军哪也不选,偏偏选择了浊风沙漠,更是说明他们早有预谋。
当然,这些情况,李天恩这种连浊风沙漠都没听说过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都是应星闻说给李天恩听的。
刘立止住笑声,瞟了应星闻一眼,显出几分惊异:“倒是没想到,太子殿下麾下,竟还有如此人才!不错,那百万两军饷,已经被彭毅达夹带在随军粮草中,运往浊风沙漠了!”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这东宫之位,还能坐多久呢?哈哈哈哈……”刘立仰天发出几声狂笑,神态猖狂至极。
“嘿!”李天恩眼泛冷光,满含杀气的看了刘立一眼:“无论孤这太子之位还能做多久,恐怕刘将军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刘立像被扼住了咽喉的鸭子,狂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涌现出极度的恐惧之色:“你要杀我?”看着李天恩的阴冷目光,刘立狂吞几口唾沫,强装镇定:“你敢杀我?你就不怕州军哗变吗?!”
“哈哈哈哈,刘统领,刘将军!”李天恩冷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天真!州军,吃的是我黑虎国的米粮,拿的是我黑虎国的银饷,效忠的自然也是我黑虎国君室,而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统领!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让十万州军,为你一人而背上叛国灭族的罪名?可笑!”
“……”刘立面色惨白,默然不语,心中充满了悔意。不是后悔自己听从二公子的命令,劫了定远军的饷银,而是后悔自己等人太过得意忘形,大功未成便出来喝这所谓的庆功酒。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这年纪轻轻的太子一网打尽,一点翻盘的筹码都没有。
“哼!尔等为虎作伥,窥伺大统,勾结敌国,妄图谋逆!”李天恩没说出一条罪名,刘立辛剑等人脸色便苍白一分,等他说完,十一位州军的高级将领已经是面无血色,眼中充满了死寂的绝望。
“西北州军的诸位,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李天恩心中升腾起万丈怒火:“来人呐,将刘立辛剑等人压下去,待来日孤大胜之时,一同带回朝廷,交由提刑部发落!”
李天恩心中也是恨怒到了极点。他身为监军,本就有先斩后奏之权,更何况刘立等人涉嫌谋反,杀了他们也没人能说什么。但他偏偏要留着刘立等人,一则打着日后将他们收为己用,作为指正李天赐的证人的主意。二则,就算刘立等人不归附,但如此重要的证人握在李天恩手中,他就不信李天赐能放心!到时必然会有层出不穷的营救和暗杀围绕他们展开。
须知,做得越多便错得越多,只要李天赐敢行动,他就有信心能抓住李天赐的把柄。这一次,李天恩是下定决心,不能让老二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了!
刘立被制,所有四品以上的高级将领被一网打尽,接管州军的兵权,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了。中间倒是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任命各尉的副都尉暂掌都尉之职,其他各级将领的职位暂不变动,有李天恩西北监军的身份在,很快就完成了兵权交接,浩浩荡荡的九万大军出了定武城,直奔浊风沙漠而去。
……
“应先生”李天恩与应星闻并排坐在马车前边,脸上少有的带着几分忧愁:“据你所说,这沙盗足有十万之数,比之州军亦是不少,仅凭这区区九万州军,真的能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吗?”
应星闻轻摇着羽扇:“太子殿下且放宽心,沙盗人数虽多,却皆是乌合之众。偷袭骚扰或许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到战阵对敌,可就难登大雅之堂了!”
李天恩转念一想,眉头舒展,确实如此。沙盗虽然悍勇,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群匪盗,再加上各家有各家的首领,指挥权无法集中,肯定各自都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就更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九万多人的车队在沉默中前进,李天恩眉头紧锁,在为宝贝妹妹的安全暗暗担心。应星闻依然是嘴角淡笑,双眼时不时闪过思索光芒,似在推演应敌之策。王战则是满脸的兴奋,在大军周围来回奔跑着,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统领正规军,心中难免热血沸腾。
至于那些州军将领,则是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太子殿下不高兴,丢官弃职不说,还可能误了身家性命。至于全军兵士,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了,只顾埋头赶路,空气中充满了大战之前的凝重。
……
九月九日,重阳节凌晨。
“王战,派出去的传信兵回来了没有?”李天恩将全身埋在沙子里,感受着那一点点余温,回头问趴在他身后的王战。
“殿下今日怎么这般心急?此处距离定远军的营地尚有三十余里,又是夜晚赶路,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这才过去两柱香的时间,您都已经问了七八次了!”王战无奈地回答。
“额,呵呵,是孤心急了……”李天恩干笑两声,重新趴回原地,透着焦急的双眼盯着前方,目光锐利如鹰隼。
“呵呵,殿下初临战阵,有点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趴在另一边的应星闻,冻得嘴唇直打哆嗦,此时已是深秋,露宿野外,他又没有武艺傍身,恐怕再要不了多久就得感冒了。“殿下放宽心,再要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借着月光,李天恩看到应星闻趴在地上的身子正在颤抖,心中泛起一丝感动:“应先生,你还是找个地方生火取暖吧,这点小事,就不必你亲自盯着了!”
“不行!”应星闻断然拒绝:“这浊风沙漠平坦无边,没有任何遮挡物,一旦生火,被敌军察觉,之前的一切部署都将付诸流水,甚至还可能会牵连三十万定远军!这么大的责任,谁都担不起!”
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李天恩只能将这一份情记在心底,暗叹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观察前方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将近寅时。
“来了!”李天恩的眼睛,经过生灭之力数次易经伐髓之后,目力大增,老远便看到数匹战马奔驰而来,正是之前派出去的传信兵。为了防止中途出现意外,确保要传的信息能够及时送到,军队中每次派出的传信兵,都在三人以上。而李天恩这次派出的传信兵,足有八人,分八条路线向定远军营报信!
“卑职拜见殿下!”八名传信兵一个不少半跪在李天恩面前。
“大公主情况怎么样?花大帅说了什么?”李天恩神色焦急。应星闻暗暗叹息,刘立说的没错,这位太子殿下文才谋略乃至心智,均是上上之选,唯独他的性格,还不够做一国帝王。随即又自嘲一笑,人无完人,若这位太子殿下真的做那么完美,还要他们这些臣子有什么用。
“启禀太子殿下,大公主已经安全抵达定远军营,一切安好,飞羽卫也没有任何死伤!”
“哦,那便好。”李天恩神色舒缓下来,这才想起传信兵还有大事没说:“你们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花大帅之后,花大帅说了什么?”
“花大帅吩咐我等告知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州军的副统领等人已经被监视起来。而且他已经吩咐兵士们,在军营中散布了殿下已到达军营的消息。明日巳时,便会与征伐军决战,并希望殿下自行把握战机,一战而决!”
“嗯,孤明白了,你下去吧!”李天恩面色微红,神情有些兴奋。前世今生,第一次面临几十万人决战的沙场,男人的好战热血在胸腔中沸腾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