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人生还

EP07坐在年轻人坐过的副驾驶座上，却没心情看他如何被车轮爆头，因为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已经完全慌了神，他一边看着这个疯狂的怪人尖叫，一边把方向盘扭来扭去，如果EP07打个响指，说不定他就会土崩瓦解。“安静点！”她说，手指轻轻碰了碰摆在中间的摇头娃娃，它的头摇晃地更厉害了。“你……你杀了他？”“那又怎样？不过如此！”“怎么会不过如此，你……”“你害怕吗？”EP07打断他的话。抓住了后面甩过来的一个球棒，扔了出去。“你个杀人犯，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年轻人努力想通过各种急转弯或者急刹车等驾车技巧来把EP07甩离自己身边，但毫无用处，这个怪人的屁股就好像钉在了座位上，她甚至比这辆横冲乱撞的车更平稳。狂野的风四下乱窜，一条原本秩序井然的公路现在完全被搅得乱了套，一辆撞一辆，再挤另一辆，拖着长长的、尖锐的刹车声，当然还有金属间的碰撞声，人们的尖叫声。EP07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刚才那个球棒就是她准备敲到EP07头上的。“你好啊。”她笑着向女孩儿摆摆手，女孩紧紧抓着座椅，瞪大眼睛，叫喊地更起劲了，抓起身边可以抓到的任何东西统统向EP07扔过来。“你……TMD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男孩鼓起勇气叫嚣，但他的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尿液甚至从裤管里流出来。真可惜了这辆车，EP07心想，只好放弃了原先自己驾车的念头，她可不想坐在那样的驾驶座上。“想不想玩个游戏？”她这样问，不过从开始压根就没征求年轻人的意见。她手指一挥，方向盘猛转一圈，车轮嘶叫着调转了身子，冲向了已经乱成一粥的其余车辆。“不，你疯了，快停下，会死人的！”男孩尖叫，拼命踩着刹车，而EP07要做的是加大油门。她回头看向后座，女生额头被撞得鲜血直涌，已经昏死过去。鲜血，真好啊。多年来主宰生死的战场，鲜血已经像毒品般令她着迷……EP07一把揪住女孩的脖颈，对准一辆正猛冲的车扔了出去。“不——”男孩尖叫，却又控制不了车，有车撞破了桥栏，掉入河里。远处警车已经高速向他们驶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307号公路依北大桥发生特大交通事故，请求医疗急救，请求医疗急救！”“天啊，这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车祸，也许，它不简简单单是场车祸。”警车上年轻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颤颤抖抖，老警察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父母就是在这样的车祸中离开了人世，但你必须得克服所有消极的心理，你现在可是一个警察！”狂野的车，依旧很狂野地在公路上撞来撞去，引擎盖冒起了烟。“不，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警察会……”“烦死了！”EP07摇摇头，车子冲地更快，直直地对准迎头而来的警车撞了上去……许多人都不需要克服所谓消极心理，因为他们走上的道路就是一个消极的结局。EP07站在附近一处高塔上看着火光冲天的公路，她知道他们其中无人生还，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犹如瘾君子在发狂的时候突然得到了毒品的慰藉，她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什么是任务？任务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你想看到它，就必须撕掉包装，人类就是那层包装。说到更简单的包装，呼吸罩似乎毫无用处。她摘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呼吸罩果然毫无用处。EP07掏出靴子中的匕首，对准面罩的中间线狠狠地砸下去，面罩碎成两半，她单独地把右半块戴上。她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只手套，那是从刚才那辆车上得到的，原本是一双，但她扔掉了一只左手的。这只右手手套上绣着一个蓝色的盾牌，盾牌中间又用黄色的线绣着EP两个字母，就像提前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似的。但她明白那是一个乐队，因为在那辆车上，她还看到了还未拆封的CD唱片上面也有这样的标识。EP07戴上了它，瞧了瞧，还算称心如意。地球人类的历史中，曾经下过一场黑色的雪，那是尸体被仓促处理，还没有完全被火化，黑色的骨灰随着烟雾飘至高空，再随着雪降落下来导致。普罗米修斯星上也有过如此黑暗的时刻，连天战火后，活下来的人坐在那层雪上，一样能津津有味地啃咬一块带血的生肉。你猜她现在要干什么？是啊，大屠杀即将开始了！宇宙空间的某一处，Z坐在沙发里，面前的屏幕上，EP07捡起左半块呼吸罩用力向天空扔去，不，是向着他扔了过来。“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人了，”他得意地转着手里的杯子，戳了口，杯子里的液体刚烈地让他不由皱了皱眉，他站起身来，走向沙发背后房间的一个角落，面朝着黑暗，依然狂妄地笑着：“你呢？你喜欢吗？哈哈哈……”一个个透明水晶石做成的阁子里，摆放着一颗颗人的头骨，默不作声。EP07低垂下头，捏起一把黄土，撒到风中，“要想安然无恙地活着，就必须变得更强，更强。很不幸，我比你们都强……”“现在做这个，还太早了吧？”EP07拾起脚边一把石子，猛一转身向后扔去。每个石子都带着超乎它们强度之外的力量，撕裂了风，或被风摩擦了棱角，突然，因外力作用而停止了下来，稳稳当当地停在半空，再“哐哐当当”地落地。那里，站着除EP07之外的其他幸存的战士。“你们迟到了。”她说，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桥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苗，消防车停靠在外围，水枪里的强压而出的水流像夜里的一道彩虹，分外醒目。“你的信号太过明目张胆，我们不想暴露地太早。”“暴露是一定的，在乎迟早做什么！”“是，我们的作风不如组长大胆，请见谅。”“那么，我们就算安全集合了，就这样吧。”“你说‘就这样’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最高长官Z，没有那么多绕口令讲给你们听，回去完成你们各自的任务。”EP07说，“我所知道的这个星球的情况都已经告诉了你们，相信你们也不会感到迷惘了。”“是。”“把那愚蠢的呼吸罩摘下来吧，现在能杀死我们的只有‘蓝盾’了。”“是，告退。”身后很快就没有了声音，EP07在思考她应该去哪儿。“也许你不应该那么着急。”EP07发现EP108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什么？”“我们的任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所以，有点耐心比较好……”“我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吗？”“不……不需要！”EP108低垂着头。“我杀他们……因为我很不高兴，告诉我，你不高兴的时候怎样发泄情绪？”EP07转身，发现EP108已经不在了。“笨蛋！”她狠狠地骂了声！EP07知道城市，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儿，就在……她站起身，向远处眺望，这条大桥连接着的公路，公路连接着曲曲弯弯的山体，就在山体的一侧，已经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五颜六色的光。就是要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