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与萧逸风一致决定速回云州,沈妍婕道:“我本是来峨眉山寻访故人,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既然你们要回云州去,我这也就回扬州去了。扬州与云州归路不同,我们就此别过。”
“沈姨。”陆长安叫了一声,神色十分依依不舍。“等我再去扬州,肯定看你去。”沈妍婕看着陆长安明亮的眼眸,笑道:“好。”
次日,兄弟二人策马日夜兼程一路奔驰回了云州去。
君山脚下有一溪流,名唤忘尘。溪上一弯白石拱桥,名曰留俗。
过到了桥的这边,就要忘记前尘往事留下世俗纷扰,一清二白的才可上君山鸣剑阁。
点翠堂里正吃着饭,凌宸熙吃了一半便似有心事的放了筷子。宋落花诧然的看向他,问道:“可是不合口味么?”
凌宸熙愣怔半晌才道:“娘,我好像听见哥哥们的脚步声了。”
还未待众人回过神来,凌宸熙已然推了碗筷奔出门去。他一路奔赴山门,只见山腰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向山上来,那身影他再熟稔不过。
许是近乡情怯,凌宸熙竟回头跑回了点翠堂。“爹爹,娘,我两个哥哥回来了。大哥没出事,好得很,全都好得很。”
等到了点翠堂,凌宸熙登时叫嚷了一声二哥便飞扑过来。陆长安把住他的肩膀,笑道:“长高了。”
凌宸熙哭道:“大哥二哥,你们可回来了。”
陆长安与萧逸风心中苦闷,比之萧逸风更甚,便亦步亦趋的行至司徒晗宋落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沉声道:“爹,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司徒晗道:“你起来说话。”宋落花忙下了台阶去扶他,连声道:“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众人进了屋去。菜肴未冷,几人重新落座。萧逸风刚端了碗筷,宋落花便夹了菜放进他的碗里。
宋落花柔声道:“我瞧你们风尘仆仆的,可见你们为了赶着回家也未曾睡个好觉吃个饱饭。都慢些吃,待会儿去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什么话都留在明儿个说……”
萧逸风哽咽了半晌,才道:“儿子知道了。”
待吃过了饭,陆长安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心中想念沈妍婕,便穿了沈妍婕做的衣服。
碧衫磊落,公子翩翩卓然。
他来了点翠堂,萧逸风早些到了那里,正与司徒晗道:“……我跌落山崖幸得一棵老树挡了我,我跌在那老树的枝干上将腿摔坏了。若不是莫西姑娘救了我,只怕我饿也饿死了……害我那姑娘名叫敬小宛,疯疯癫癫的……”
“……峨眉血案,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么?”宋落花掩面泣道:“千年佛寺百年名门,难不成一朝殆尽?”
“孩儿救了一位明真师父,赶回来的路上已经给武林盟投了信笺。想必武林盟已经去解决了。”萧逸风神色怅然的看向门外,叹口气道:“逸风学艺不精,坠了爹的名声。果真是人外有人,孩儿无话可说。”
陆长安进了屋,便禀明道:“孩儿在峨眉山上遇见了百草山庄的古公子。”说罢,便将古胤扬告诉他的全盘说给了司徒晗听。司徒晗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道:“这么多年了,他们竟还是不肯放过我。”
司徒晗思忖了片刻,忽道:“很快便是五月十二,你们既然都回来了,那我们便开始筹备长安的婚事。我要大发请帖,将各路英雄好汉都请过来。”
“爹……”陆长安讶然的看向司徒晗。司徒晗微微颔首道:“我有些事情要在那天说。”
“什么事?”陆长安等人疑惑的看向司徒晗。司徒晗笑道:“我要当着全天下众英豪的面告诉他们——剑圣已死。”
……
姑苏,晏府。
晏朝云出嫁事宜已办妥,晏府上下都沉着一口气。
连最低等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一旦嫁人晏府就要面临着改朝换代。晏裕棠以晏老爷中风为由幽禁了晏老爷,除了何姨娘贴身伺候以外任何人不得接近。便是那位何姨娘,也形同软禁。
那几位庶出的爷们更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避不见人。
风言风语的传进晏朝云的耳朵里,任凭晏朝云再稳如泰山也不得不找晏裕棠说上几句:“……你这样做,难免对你不利。”
晏裕棠默了一默,道:“你嫁了好归宿,便是对我最有利的事。”
晏朝云道:“哥哥即便什么都不顾,难道也要我的婆家用娘家的事来挤兑我么?”
晏裕棠目光森然的看向晏朝云,良久才道:“知道了。”
次日,晏裕棠便找了几位庶弟来吃饭。饭桌上提及了分家之事:“……安宅费从公中账面上出,其余的我一概不管。你们若是愿意将自己的亲娘接出去奉养便接走好了,至于爹那里不用你们管。”
不过十日的功夫,几位晏氏子孙便托了牙行找来了宅子迅速搬了出去,也将自己的亲娘接走去过日子。晏裕棠又添了些家丁丫头照顾晏老爷,遍访名医来为晏老爷治病。晏裕棠一直没有娶妻,通房丫头与妾室倒有几个。晏裕棠便又抬了两个通房丫头做姨娘,多少撑了些人气。
晏朝云便夸晏裕棠,道:“如此一来好多了。”
晏裕棠也不再说此事,只问道:“你嫁去了云州,事事都要按照他们家的规矩行事。不比在家,你可准备好了?”
晏朝云笑道:“自然准备好了。陆郎是很精明的人,再配上我这个精明的人那不是更好。”
晏裕棠思忖片刻,叹气道:“他若是精明,又为何要娶你进门?这桩亲事虽然是咱们家先提出来的,但是……但是……”
晏朝云疑惑的看向晏裕棠,只见晏裕棠忽的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老天爷怎么能有配错的时候呢?精明的就要配一个傻的,火气冲天的就要找一个温柔似水的。你精明的多,那位就笨的要死。我瞧见了,那位也真就只是个公子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