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燕槿红了脸:“我……”,又看看两个自己的丫头,就有些局促,丁一力家的忙解释道:“不是说您,这府里的事,您多问问春琴春画,也就是了。绿竹,我刚才瞧着大奶奶那边忙得很呢,你没事就先回去了,这两个丫头在这里,也是一样。”绿竹知道这是要让华燕槿主仆几个好相处相处,遂起身:“我这就去,三奶奶,婢子告辞了。”丁一力家的也起身。
华燕槿张张嘴,还是没说话,只空留了几句,亲自送了两人出去,折回来就瞧见春琴在旁欲言又止,华燕槿也不问,秋菊却问:“春琴姐姐要说什么?”华燕槿这才“察觉”了春琴的表情一般:“是呢,春琴,你要说什么?”
春琴道:“奶奶刚刚该给丁嫂子和绿竹两个赏钱。”她说这话带着一点骄矜,华燕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不是为的该给赏钱的话,只是暗自纳闷,听丁一力家的说法,这两个丫头如今都是在府里守寡的,春琴这优越感从何而来?
秋菊惊讶得张大嘴:“咱们府里……”她说的是华府,从来没有给下人赏钱的,就是要给也给贴身伺候的,那里能来一遭就给一次?
“我知道了。”华燕槿清清淡淡的打断了秋菊的话,也让春琴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给噎了回去,秋风在旁问:“春画姐姐,不知道奶奶要吃饭的话,去哪里端?”
华燕槿自早上就喝了点水,到现在还没吃饭。
春画忙笑道:“婢子这就去端来。”秋风忙跟着:“奶奶,婢子也跟着春画姐姐去吧。”
华燕槿点点头,暗自庆幸,终于还是有一个得用的丫头。她坐在床上,看着满床桂圆花生觉得讽刺得很,遂别开脸,问春琴:“太太都什么时辰起身?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般什么时候去请安?”
春琴对她的轻视一点没减:“太太每天起床的时间不定,大奶奶要管理府里事情,二爷身子不好,二,奶奶要照顾二爷,也动身晚,都是二,奶奶去了大奶奶那里,等大奶奶处理完了事情才去太太院子了请安,顺便一起用饭,晚上也是如此。”
其实,中午饭倒是未必在一处吃的,春琴故意没说。
华燕槿了然的点点头,又问:“明天总要早些吧?”
新妇总要见亲朋好友的,没道理让亲戚们都等着大奶奶处理家事的。
春琴看了她一眼:“太太、奶奶的事情,婢子哪里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咱们奶奶该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动身?”秋菊在旁按捺不住,呛了几句,春琴勾勾嘴角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主子的事情,咱们做奴才的怎么知道?论理,新媳妇进门,第二日要早起去给各位长辈请安的,可是咱们三爷……况且巴巴儿的早去了,不是把大奶奶、二、奶奶给晾在一边了?”
她神色倨傲,颇为不逊,秋菊也不甘示弱,这些规矩道理她不懂,但是其他方面可不输人:“哟!什么话都被你说了,三爷……你也知道咱们三爷……你这奶奶派头摆给谁看?难道跟三爷睡过了,就能瞧不起咱们正经的奶奶了!我算是长见识了,**还淫出身份来了!”
在华家,从华大太太到华家几个姑娘都是张**妇闭口娼妇的,秋菊有样学样,说的话也是极为难听。
这话却正中春琴的心病,她娘是曾大奶奶的陪房,知道曾坤鹤很可能没死,这才透了消息给她,她死死咬住要给曾坤鹤守着,但是她怕一个人独木难支,又叫上了春画,两人在曾坤鹤院子没出去,她想着比起新上门的三奶奶,她确实要“实至名归”些,况且三奶奶的出身摆在那里,她哪里怕她!
只是这些心思却说不得,她遂红了眼噗通跪下:“奶奶,奴婢不活了,奴婢给三爷守着,也是太**准了的,如今看着倒是奴婢死赖着不肯出去一般……奶奶,奴婢是三爷房里人……”
“房里人”三个字被她重重咬着。
她嘤嘤婴的哭,华燕槿手足无措,涨红了脸,只喃喃道:“你起来……”,脚下却没动,秋菊越发大胆,道:“既然不活了!这井口没盖盖子,房梁也没好好横着,那里死不得!你要死尽管去,别红口白牙的在奶奶大喜日子这样恶心人!”
春琴涨红了脸,也红了眼:“你!”她三两下起身,指着秋菊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咱们家挑粪的都比你强些!”然后轻蔑一笑,意味深长道:“也是,奶奶一房在娘家没依仗,你们才什么歪瓜裂枣也塞到咱们侯府来,你这样的在咱们侯府,给姑奶奶我提鞋都不配!”
这话也正中秋菊心病,秋菊就是怕华燕槿瞧着两个丫头好,舍了她,这才急着“立功”,她在华府是做粗使的,虽然年岁不大,但也有一把子力气,听了这话上前就是一巴掌,打的春琴一个趔趄:“好娼妇,我跟你拼了!”说着也不等她还手,就三两下抓住她的头发撕扯,边撕扯边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华燕槿在旁急忙道:“住手,住手,你们都住手!”声音小如蚊讷,也只端坐在上头,两人哪里听得到,就是听得到也不肯听她的,春画和秋风进来就瞧见这架势,忙把食盒放了,拖开两个人。
春画柳眉倒竖:“奶奶在这里呢,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是在暗怪华燕槿的意思了,秋风也道:“瞧,把奶奶都气哭了!”这却是把话转了回去,春画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不是个省油的,遂拉着春琴跪下:“奶奶,奶奶若是不满意婢子两个,去回了太太,把婢子两个遣了就是了。”春琴要挣扎起来,被春画死死拉住了,华燕槿摇头:“我并没有不喜爱两个姐姐。”
春琴看似打不过秋菊,如今头发散了,遮住半边脸,衣裳被扯开,连肚兜都被扯烂了,胸口也被抓花了,她喘着粗气捂着被遮住的脸,跪下道:“那就求奶奶给奴婢做主!”
秋菊还没傻透,也噗通跪下:“求奶奶给奴婢做主。”
华燕槿讪讪的不知所措,脸儿涨的通红,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看在春画脸上:“你说这事儿……”
春画道:“还求奶奶秉公办理。秋菊是奶奶带进来的,咱们也不是那来路不正的,春琴的娘,是大奶奶的陪房薛婶儿……”她这话已经暗含威胁了,秋菊这才怕了,低下头乖得鹌鹑一样。
华燕槿道:“我叫人住手,只不听……”接着道:“春琴姐姐原来这般有身份,那我也不用了,明天就回了太太,我这样人家出来的,哪里配用春琴姐姐这样‘尊贵’的人……”说着就哭了起来。
若是今天被这两个丫头借此拿捏住了,以后就等着做泥人儿认人揉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