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瞧瞧，叫小丫头把春琴守着。”总不能一进门就逼死了丫头，华燕槿紧紧手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春琴春画两个实不该想着先给她这样一个下马威，她若是被驯服了，那曾三那院子，她就只能过在华家那般的日子了。
在华家，她要护着关秀娘，老太太又心思不明，她们母女没有依仗，可是在曾家，冷眼瞧着，李氏表面上是喜爱她的，就是这个表面的喜爱，也要用好了！
华燕槿带着西楼转过曾三院子外的墙角，就碰上了曾二，奶奶。
曾二，奶奶是一个五短身材，略略发福的妇人，因为常年伺候曾二爷用药，身上也总带着药香，又是经常在屋子里陪着曾二爷，脸上就有些不见阳光的青白来。
“二嫂。”华燕槿笑着福身打招呼，曾，**奶忙拦着她：“咱们是平辈的，当不得。”
她看了看华燕槿身后：“怎么只得一个丫头跟着？”就是她的身后也大大小小四个丫头。
“昨天刚来，院子里许多事情都还要人打理，横竖是去给太太请安，也用不着什么人。”华燕槿道，曾二、奶奶点点头：“二爷爱清静，我才带了这些人出来，免得在院子里淘气。”
“二嫂这些丫头看着就本分，哪里是淘气的。”华燕槿看了看她身后四个丫头，只有一个略略周正些，穿着也比其他三个不同，其他三个都穿着府里发的一套夏衫，白内里，蓝褙子，中间用腰带略略系住。只得那个穿的是一袭紫色纱衣，外头一件对襟的薄衫，下头穿了一件浅紫的裙子。
“也就桂花知事些。”她指着那紫衫子的丫头道，那丫头忙福身见礼，华燕槿笑眯眯的：“桂花姑娘快免礼。”她还留意到桂花是做的妇人打扮。
“只是比起你院子的春琴、春画可就差远了。”曾二、奶奶叹口气：“春琴的娘老子是大嫂的陪房，春画差些，也是府里家生子，原来三弟又护得紧……”她似乎是无心说了这句话。
“奶奶。”听到桂花喊她，她才住了嘴，讪讪的瞧着华燕槿：“瞧我这张嘴！护得再紧，弟妹也是正经的三奶奶，谁也越不过你去不是。”
眼看春和院就在前天，曾二、奶奶又道：“只是打狗看主人，弟妹也要瞧瞧大嫂的意思。”说完就转过头去了，还和桂花说起曾二爷晚上要吃的菜色。
“谢二嫂提点了。”华燕槿不动声色，略略站了一步，让曾二、奶奶先进去了，才跟着进去。
只在心中思量，曾、**奶一面说她是正经的奶奶，一面有说要看曾大奶奶的意思……
竟是这样自相矛盾。
…………
“你们可来的晚了。我还和太太说起该罚你们呢。”曾大奶奶笑着亲自迎接了两个妯娌进去，李氏啐了她一口：“你这泼猴，就知道欺负你两个弟妹老实。”又转头对两人道：“快来坐下，陪我抹两把。”
李氏正和曾大奶奶、丁妈妈、珍巧一道抹牌，丁妈妈和珍巧这会儿都站了起来。
曾二、奶奶讷讷道：“太太是知道我的，媳妇哪里会这些。”
曾大奶奶撇撇嘴，就是不会，舍些钱财博李氏一笑又值什么！不过是舍不得出钱罢了，她也不强求，只挑着凤眼看华燕槿，华燕槿倒是也会些，华家老太太加三房三个太太刚好一桌，从来都是华燕槿帮关秀娘看着的。
华燕槿就福身，腼腆一笑：“媳妇倒是懂得些皮毛，只是太太和大嫂别嫌弃我出牌慢就是了。”
“快来快来！”李氏更高兴了，珍巧早让到一边，曾大奶奶有些意外，也顺着话道：“你出牌慢，咱们不怕，只要出钱快就是了，可知太太偏疼你，巧丫头那边可是顶顶好的顺风位置。”李氏捂着嘴笑了，指着曾大奶奶：“这猴儿惯爱争多较少！”
华燕槿也笑笑，拉着珍巧也做了：“姐姐帮我看着牌，自个儿错了也就罢了，就怕是‘坑了牌友，不留活口’，那大嫂更该抱怨了。”
这话说得俏皮又促狭，曾大奶奶都忍不住笑了：“真瞧不出来，三弟妹也是促狭的。咱们这些也还罢了，你要坑了太太，只怕走不出春和院的大门。”
华燕槿就做出害怕的模样：“太太，那您要什么牌只管告诉我……”
曾大奶奶也接话：“太太也告诉我一声，我就好……捏着不打！”
李氏和丁妈妈都笑了：“还说人促狭，她才是顶顶促狭的。老二媳妇，你在旁瞧着也无趣，你就和你弟妹一家，到时候输了让她出，赢了和她对半分就是了。她昨天可收了许多礼。”
李氏也跟着打趣，曾二、奶奶脸儿通红：“媳妇哪里……”
李氏也就这么一说，也不真心管她，恰这会儿码好了牌，又恰是她坐庄，她就丢了一张三万出去，曾大奶奶吃住了……
华燕槿起手的牌除了两张万子，就只全是筒子，是做清一色的路，她拉着曾二、奶奶坐在另一边……
抹了三圈牌下来，华燕槿已经做成听用了，她看了一眼李氏身后的珍珠，珍珠嘴巴张得圆圆的，便知道李氏要一筒，她恰好摸着了，也胡了牌，曾二、奶奶刚要张口说和了，她就把一筒打了出去：“中看不中吃，换个花色多好。”
“哈哈哈，还说不中吃！这可是幺九的牌。”李氏推到了牌，曾大奶奶就啧啧称赞：“弟妹也是胆气旺，半路不出幺，你倒好，丢个一筒出来。”
华燕槿不好意思的点头：“大嫂说的是，下次我定然把一筒留住。”
“真是个傻的，下次的牌面都变了。”李氏笑着说了一回，又开始下一局。
…………
“罢了罢了，新媳妇手气就是好，太太呢，不用说，是咱们里头福气最好的，弟妹呢，手气又旺，你们婆媳合着伙儿的把我的钱赢走了，太太，我今晚要吃酱鹌鹑。”
曾大奶奶又数了一把铜钱出来，如今李氏赢得最多，华燕槿次之，丁妈妈和曾大奶奶都输了。
李氏道：“这猴儿就指望用这些散碎铜子来偏我的好东西，那酱鹌鹑是京里送来的，就是豆腐也要盘成肉价钱，何况是酱鹌鹑这样的名菜？罢了罢了，珍巧，去吩咐夏至一声，今晚就吃酱鹌鹑吧。”
华燕槿也赢了些，她瞧都没瞧：“都是珍巧姐姐在旁看得好，珍巧姐姐拿去分了吧。”
珍巧忙道不敢，李氏道：“你拿去，分些给桂花和……”她不认得华燕槿的丫头：“怎么只带一个丫头来？院子里的丫头不好？既然不好就打发了，咱们另挑了好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