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俊大怒,回过头冲着阿沫喝道,“你想做什么?!爷说过,不能叫她死了,不能死了你没听见么?!先前不听爷吩咐,将她往悬崖上引,现在她跳崖了,你心满意足了?!啊?!”
阿沫默然无语。章俊更加气急败坏,“装,你继续装,永远都是这副清高模样!你要是真清高,我爹怎么会那么宠你?!你给爷记住,你是爷的人,不是我爹的人!”
阿沫倏然脸色一白,冷汗涔涔,摇摇欲坠。章俊责骂道,“现在知道羞耻了?知道害怕了?!……听着,所有人都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旁边随从拉住章俊,轻声道,“公子!”章俊回过头大喝一声道,“做什么?不想去?”随从低声道,“不敢。只是公子,这地似乎有些不对劲。公子可有感觉到头晕目眩、意识不清?”章俊奇道,“没有。怎么你们有这种感觉?”随从们纷纷答道,“是。”那随从又道,“阿沫姑娘想必也是受了影响。公子,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容易动怒了么?!”章俊一想,顿觉有点心惊,再看此地,一时间竟觉得此处深不可测,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章俊再顾不得搜寻流霜,忙招呼一众人急急退了!
等回到府中,章俊将此事询问府中那位高人,听完始末顿觉惊险。原来,众人中了一种名为“七情误”的毒,这种**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药效发作缓慢,一旦爆发,身中此毒者的微小情绪将会被无限放大,专为攻心之计。若药效发作两个时辰内仍没得到医治,终生都会受到影响,喜怒不定,易早衰而亡,前后不过五年。那高人开了方子让人下去煎药,捋捋胡须对章俊奇道,“按理说,逃亡之人宜用烈性**,如此发作缓慢的**对方为什么会用呢?!”章俊暗暗一想,已是心知肚明,自家心事不知什么时候被那老匹夫察觉了,他笑着答道,“依我看,那老匹夫神医之名不过是浪得虚名。先前逃亡路上,那老匹夫乱用了很多**胡乱布置陷阱,妄想拖住我们,后面想来是没有**了不得不用这个慢性发作的药了!您才是真正的神医高人啊!”那高人听着颇为得意,捋着那一抹白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暗夜里章俊躺在床上,流霜纵身跳崖的那一幕一次次地在他脑海里回放,想到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葬身崖底,他竟忍不住有一丝丝难舍的心痛。身为知州之子,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月场中也是**人物,只是他从未见过像流霜那般清澈决然的女子,令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心痛的感觉来。她安静的时候像一幅画,那温柔的嘴角噙着的笑容比春天里的花儿更加惹人喜爱;倔强的时候又似一柄剑,那浑身浴血却依旧微笑着舞动的身影便如她随身带着的那柄溯影剑,剑光生寒,执着不屈。初见时那血染的风采,再见时那如画的静美,剑光鞭影里飘忽不定的身影,跳崖前回眸浅笑的一瞬间定格,一幕幕在章俊脑海里盘旋。漆黑的夜里,章俊第一次觉得世间竟然有如此遗憾,难怪人人皆道人生‘六苦’求而不得最苦。他心里暗道,那老匹夫想必早知道了我对霜美人的心思,才会用“七情误”这种**,让我于心不忍吧!爷还真不忍了!霜儿,霜美人……
崖底,一丛篝火烧得正旺,一位清丽的女子正将一条约莫一二斤重的潭鱼架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烤着,嘴里念念不停道,“哎,要是阿牧在就好了!”她斜倚在大树上,遥望天际,夜风吹过,一颗流星划过苍穹,美丽动人,流霜却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寂寞来。她嘴角勾出一丝苦笑,心底暗问道,“子期,子期,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