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流霜先前日夜兼程从相州赶往韦州,昨夜又守了韩子期一夜,两地奔波,一夜辛苦。再加上刚刚所中的**十分猛烈,流霜强撑着到了山脚下便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云大娘病重之中半睡半醒,一路浑浑噩噩,此刻也被惊醒地问道,“姑娘?咳咳……姑娘,你怎样了?!”
流霜强笑道,“无事。大娘,咱们可能要歇会了。”山脚下一群黑影迅速逼近,来势汹汹,流霜隐约感觉今天要不好了。她已经渐渐感到气力在不断减弱,真气也被压制住了。
流霜小心地将云大娘放下来,扶她隐在旁边的草丛里,抽出剑来,笑道,“溯影,溯影,今日就靠你了!”
溯影跟了流霜十年,早已心意相通。流光一闪,便跟随流霜直向那群黑衣人而去。流霜此时气力已弱,便取了云意中的飘渺之势。只见她长剑在手,剑势绵绵,忽左时右,飘忽不定,若茫茫云海,无迹可寻。溯影剑似乎比平时更冷,霜雪生寒。
流霜出手必伤人,而黑衣人却始终捕捉不到流霜的踪迹。表面看来,流霜占尽上风。然而流霜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气力微弱之时云意的飘渺之势虽然可取,却缺乏威力,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这些黑衣人虽然摸不清流霜的剑势去向,而且已经多次受到伤害,但在长久的战斗中似乎渐渐摸出规律来,都自觉地护着要害之处,只围不攻,不再浪费体力。
流霜渐感吃力,头部的眩晕似乎越来越重了,流霜只觉得此时出手的剑是溯影带着她,随意而发,仿佛在另一个境界里。耳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惊醒了流霜。流霜暗道不好,当下便下定了决心。
来的人正是章俊和一众随从。话说章俊那日求医不顺,正是气愤之时,恰好遇着云寒,便逗他到山中去寻神医去了。原本也没指望这小孩子能真正寻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放了两个探子在云寒家等着了。那两个探子等待多日,一无所获,便想了个轻省法子,趁着云寒不注意的时候装了机关和**,之后便在云寒家周边住着,不再日日监视。这药却是江湖中下九流人群里难得的一味**,唤作“仙人倒”,触火即燃,生出一股黄烟,迷人心智,压制真气。那两人得到这药原是机缘巧合,自一个乞丐身上所得,只以为是一般毒物,便随意用了。不料,云寒遇上了流霜,流霜独自下山来却正中此招。
那两个探子直到云家房子倒了方才大惊而起,匆匆赶来,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也是流霜时运不济,背着云大娘上山的途中恰好遇见了章府的家将吴单,流霜刺杀高遵裕之时此人正好在场,目睹了流霜的容颜。此刻遇见流霜气力不支,顿时大喜,立刻派人去通知章俊,而吴单则带着一众家将跟着流霜而去。吴单一直谨慎小心,直待估算出章府已得到消息才发动攻击,阻了流霜的去势。
黑衣人攻势越来越猛,章俊又带着人前来接应,而流霜此刻头晕目眩、真气乱窜、体力不支,形势十分不利。流霜还要顾忌着草丛里重病的云大娘,只能速战速决,伺机冲出重围。
章俊带着人渐渐逼近,忽然剑光一闪,剑气冲天,气浪层层而起,循着流霜绕成一道环,猛地向外冲去,黑衣人只觉得一时间千斤压顶,如雪涌山崩,不自觉地往后退去。流霜借着剑势断开身前忽如其来的一鞭,那一鞭正是章俊身边阿沫的一鞭。
夜风中,流霜嘴角噙着血,面容雪白,青丝乱舞,胸口染血,却让章俊看出了神,突然想起一个词:血染的风采。章俊微微醉了,看着流霜和阿沫之间的过招,笑道,“姑娘如此绝色倾城,武艺出众,何必跟着韩子期受苦?不如来我章府……”
流霜闻言冷冷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阿沫一眼,避开阿沫的攻势,抱起云大娘飞身往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