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讷讷道,“爹,怀绿她是不一样的……”
韩琦咳道,“哪里不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你喜欢梁氏,子期喜欢霜儿,不过是情之所钟而已。老夫虽然看不上梁家作风,还是应了你和梁氏的亲事。事到如今,你又为何对霜丫头心存偏见?小辈之间的事情,何必去掺合?”
韩忠彦顿时沉默了。他想起了当年和怀绿之间的往事,红颜解语,暖袖添香。他仿佛看见怀绿俏丽的面容,她盈盈巧笑地跟他说着,夫君,你怎么难为子期了?!这一夜,他当真梦见了怀绿,居然还梦见了高遵裕嚣张地揽着怀绿的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现在阿绿是我的了!”……韩忠彦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良久不语,若有所思。
院门外,冷月斜照,离雪端着茶盘静静地站着,泪流满面。爷爷,子期,原来,她一直自欺欺人地活在自己的梦里……离雪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回了木府。
秋娘已经睡了,离雪独自挑着灯在窗前坐了一夜。次日,秋娘却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吃饭时说了句,“这世间啊,不管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争取的。你若是喜欢,便需要去努力。”
离雪形容憔悴,轻声道,“儿知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努力。娘,努力真的会有结果吗?儿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子期好像永远都看不到。他心里眼里就只有她……”
秋娘一脸慈爱,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笑道,“看不到?你觉得看不到未必是真的看不到。有些事存在心里不必明说。就算他此时对你无情,却定然对你心存愧疚。男人对女人的愧疚,有时候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何况,他看不到也不要紧,只要大家看得到。你看,韩家伯伯不是挺喜欢我们阿雪么?”
离雪强笑道,“嗯。可是韩爷爷喜欢她啊……”
秋娘叹道,“可是,韩老大人已过了古稀之年了啊!人生啊,不管是谁,都逃不脱最后的归宿……”
离雪惊道,“娘……你怎么能……”
秋娘却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丝毫不理会离雪的紧张,“当年你爹少年英才,不知惹得多少少女倾心,可是只有我得到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像她们那么怯弱,我不怕羞,我敢做,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
离雪好奇地问道,“娘做了什么?”
“我对他极好,整日里嘘寒问暖,众所周知。他家一门孤寡,都极为中意我。后来他和别的女人相爱了,我费心查了那女人的背景,拆散了他们。你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对我心怀怨气。可是迫于家中长辈压力,他还不是照样娶了我?”秋娘取出一个小玉瓶来,“再之后,这一小瓶药却帮我得到了你们两个。有妻有女,他便从此老实了。若是他没有不幸战死,早晚有一日他会爱上我的……”
“这是什么?”
“这瓶药是我少年时偶得,名字叫做烈火融春。”
“这药是……?”
“就是你心中所想。”
“娘……你……”
秋娘慈爱的抚摸着离雪的头发,“阿雪,你要知道,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努力的。同样的,你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离雪略带犹豫,问道,“娘,你知道子期喜欢的是霜儿么?”
秋娘笑道,“霜儿?她还活着已经是幸运了!娘的阿雪才是最好的!”
离雪把头埋进秋娘的怀里,“谢谢你,娘……”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庭院里,点点露珠晶莹剔透的惹人怜爱。离雪靠在秋娘的怀里,望着纱窗上的阳光,觉得暖暖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子期,你一定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