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看到蓝纱帐的白衣美人飞身而出,温柔地唤了声“霜儿”,那位霜儿姑娘娇笑地扑进她怀里,“师姐”。李沧海和流霜十年未见,如今真情流露,倍感亲切。旁边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冒了出来,“姑娘……”
“姑娘,你可有姐妹?……”韩子期问道。
“有啊,对面正是我师姐呢,公子这是在搭讪?……”流霜此刻心情正好,故意为难这不知避讳的书生,调笑道。
“……”韩子期面色微讪,他果然看错了吧,这姑娘其实一点都不宁静悠远。
“不敢,请教姑娘芳名,家中亲人可在?……”韩子期自觉地避开上个问题,又问道。
“怎么,这又问姓名又问家的,莫非是搭讪不上打算直接上门?……”流霜笑道,这呆子,叫你有事不直说。
“……姑娘认识离雪么?”韩子期忽然微微一笑,一派从容淡定,仿佛先前那个微微发窘的书生不是他。开言之际,鬓角一缕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落下来,更添几丝**。
韩子期直言,他已察觉到眼前的这位姑娘似乎心情颇好。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姑娘分明是故意调侃,他心底却丝毫不以为愠,反而为这调侃中的亲近涌出一股欢喜来。
流霜呆了呆,她是个爱美之人。韩子期淡然一笑,她仿佛看见漫天里的春花盛开,那花开的声音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流霜这次乖了,答道,“不认识。公子在找人?……”
流霜尚未觉察到什么,但李沧海却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书生似乎知道流霜的身世,还识得流霜的家人。李沧海牵住流霜,“霜儿莫要闹了,这位公子许是认错人了。多年未见,且去我那儿走走看看,咱姐妹俩聊聊天。”
李沧海并不知道流霜是转世之人,只是想到当年流霜入门时清瘦入骨,又自言自己是孤儿,可见流霜是不乐意认亲的。既然自己师妹不愿意,那任何人也强迫不得。流霜虽不知为何师姐牵走自己,但还是顺着师姐上了轿撵。回头看看那书生,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动,这书生实在生得太好了些。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玉冠束发,广袖拢风,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流霜看着阳光下的那道身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魏晋风骨——真名士自**。
韩子期心底生出一股怅然不舍之情来。他此番路过塞北草原,有要事在身,这位看着宁静悠远、实则充满灵气的霜儿姑娘,日后不知有缘见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面容相似之人也不是没有,那位姑娘既然否认,想必和离雪一家没什么关系。韩子期看看斜阳渐沉,上马飞驰而去,如墨的发丝在风里飞扬。
韩子期到了元北城,却见离雪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子期”。韩子期一时间有种错觉,仿佛那位霜儿姑娘又到了面前,还对他微微一笑。“子期?”离雪诧异地看着韩子期面带恍惚,又问了句。不是她,韩子期终于看清了,心底恍惚的喜悦变成了失落。韩子期这才觉察到自己甫一分别又开始想念那位姑娘了。
韩子期压下心底的失落,问道,“离雪,人都到齐了么?”离雪见风华无双的公子又恢复了平常,答道“到了呢。阿七一队人刚刚也到了。大伙正在客栈里等你呢。”
韩子期牵着马给了店小二,随着离雪进了店,见着一众兄弟眼望着自己,心里的失落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激情和热血。暗夜里,流霜欲睡将睡,脑海中模糊出现了一个风华无双的少年,少年微微一笑,如玉倾城。流霜恍惚的想,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刚刚,有一只飞鸿入了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