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皇上召见徐青辉,并让徐澈陪伴入宫,徐澈随父亲来到宫内,皇帝内侍乐公公引了他二人进入涵远斋,这涵远斋是皇帝专门为藏书、读书而设置的一处安静之处,在此接见下臣,徐青辉以为皇上并非因朝廷之事宣二人觐见。
二人进入涵远斋,见皇帝正在练字,刚想跪下问安,皇帝道:“免了,此处并非朝堂,不用太过拘束。”
徐青辉、徐澈忙道:“多谢皇上。”
此时皇帝刚刚写完“国泰民安”四字,便把笔放在黄花梨木老树根枝做的笔架上,向内侍道:“赐坐。”
两人拱手道:“谢皇上。”
坐定后,皇帝向徐澈道:“此番出征,徐将军的表现智勇双全,如此年少有为、堪当大任,青辉呀,你真是教子有方。”
徐青辉忙道:“蒙皇上赞誉,犬子年少,心强气盛,解围玉门关,实属运气;这攍城一役,以多胜少并无出奇。”
皇帝听完笑道:“你呀,还是这个脾气,年少气盛有时也是一种资本,当年你我何曾不是年少气盛呀。”
皇帝说完,转向徐澈道:“徐将军,朕想听一下徐将军对楼然的看法。”
徐澈起身道:“此次我军出兵西北,虽未能一举将楼然赶出雁定关,但是经玉门关一役也有所震慑,通过玉门关的交手,末将以为楼然虽为边陲小国,但是兵力布防都非常强壮,尤其其骑兵力量强盛,以目前我军实力,两军交战恐难有必胜把握。”
皇帝听完微微皱眉道:“那徐将军以为最快何时是讨伐楼然的最好时机呢?”
听皇帝如此发问,徐澈略一沉吟道:“这….”
皇帝见徐澈踌躇,便道:“徐将军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听皇帝此话,徐澈往前一步,拱手一礼,朗声道:“若能外整边防军务,内练兵将铁骑,一年时间方可出兵楼然。”徐澈知道,他此时如此说,有可能成为日后的“军令状”,然则此刻却也是不得不言,皇上布衣起兵,对目前情形了若指掌,怎会不知合适出兵为最佳时机?
果然,皇帝听完朗声一笑道:“清辉呀,我就说这澈儿是可造之才,不枉朕将这和泉剑交给澈儿了。”
听到皇帝改口称徐澈为“澈儿”,又提及与此和泉剑的事情,徐青辉父子赶忙起身拱手道:“蒙皇上厚爱,澈儿必将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命。”
皇上又问道:“澈儿如今年方几何呀?”
徐澈躬身道:“回皇上,末将二十有二。”
皇帝闻言道:“恩,已到适婚年龄,可有中意女子啊?”
徐澈闻言道:“这….还没有….”
皇帝朗声笑道:“该成家立业了。”
徐青辉父子未做言语,皇帝又笑道“好,难得这样舒心,来,青辉,难得这么有兴致,陪朕下一局。”
徐青辉道:“遵旨。”
李之忙命人摆下棋局,正收拾间,有内侍进来通报淑妃娘娘带了“生果清润汤”来请安,此时皇上正高兴,便道:“宣。”
内监出去不一会,便见一位风姿绰绰的女子进入殿内,只见她身穿海棠红色云雁广袖双丝绫鸾锦衣长裙,外罩鹅黄秀凤云烟霞帔,臂上挽着明紫色烟罗轻绡,头梳归云望仙髻,点缀珠光莹灿的华美华盛,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金步摇平添几分华贵之气,她身后跟着两位侍女,其中一人手中端着一个精巧的缠枝海棠花纹煲并两个缠枝海棠白瓷碗,董淑妃缓步上前叩首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道:“免礼。”
淑妃含笑柔声道:“谢皇上。”
待淑妃起身,徐青辉父子忙叩首道:“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董淑妃忙道:“二位免礼。”
两人谢过,董淑妃看一眼摆好的棋局,道:“皇上一定又是技痒了,要跟徐将军对弈吧?”
皇帝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爱妃你。”
董淑妃道:“臣妾刚刚想着皇上辛苦一上午,特意煮了清肺去火的‘生果清润汤’送来给皇上,皇上要不要先尝尝?”
皇帝道:“爱妃有心,不如这样把汤先放在那儿,待我和青辉下完一局,得胜者就用爱妃的甜汤做奖励可好?”
董淑妃灿然一笑道:“皇上的这个主意甚好,那就让臣妾来做评判吧。”
皇帝似十分感兴趣道:“好啊。”
如此皇帝与徐青辉坐下,董淑妃看一下站在徐青辉身边的徐澈道,也许是想着徐澈无聊,便向皇帝道:“皇上,徐澈将军不常入宫,臣妾觉得也不要把徐将军拘在这儿了,这个时节泽兰园的风景不错,不如让徐将军去那儿赏会儿风景可好?”
皇帝点点头道:“爱妃所言甚是,这样的对弈徐将军怕是会觉得闷呢,这样让李之安排人带你你去泽兰苑逛逛。”
徐青辉微一点头,徐澈颔首道:“多谢皇上、淑妃娘娘。”说完便由李之引着出去,安排内侍小东子带徐澈去往泽兰苑。
到了泽兰苑,果然清风习习,鸟语花香,徐澈向小东子道:“多谢东公公指引,我自己走走吧。”
小东子忙道:“是,少将军请便,小的在外等您。”
徐澈点点头,小东子便出去了,徐澈缓步向里走去,泽兰苑虽并非皇城之中的规模宏大的游园,却布置精巧,独具匠心,一路赏来也不乏新意。再往里走渐渐听到有丝竹管弦之乐,徐澈好奇心起,便寻着乐声往里走去,穿过一排佳木葱茏的古柏藤萝,转角看到清艳池另一侧有一个座精巧的双层轩台临水而筑,上书“琉茹台”三字,此刻正有一位身着彩纻的曼妙身姿在上层翩翩起舞,几位乐师正在给她演奏《翠云流莺》。
由于隔了清艳池那女子的容貌并看不清楚,此时清艳池中芳荷初露,莲叶田田,波光盈盈,玉人纤纤,此情此景唯美动人。
徐澈并不知她是公主嫔妃或一般舞姬,然不管是何人,但是自己如此窥视,于礼不和,徐澈便欲转身折返,哪知刚刚转过身,便听得对岸一声惊呼,徐澈望过去全看到那女子不知何故,竟然由琉茹台上跌落下来。
不及细想,徐澈飞身借着清艳池中少有的几个假山飞跃而过,惊得躲在荷叶中休憩的鸳鸯匆匆游远,好在是在那女子差点落水之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上一拽,揽住她的细柔柳腰,借势旋转,飞身落在琉茹台一层之内。
徐澈低下头,一张娇俏的小脸便映入眼中,此时那女子尚惊魂甫定,眼中还含着一丝惊悸,双手紧紧抓着徐澈的衣衫,由于刚才的旋转,那女子的彩纻缚在两人身上,徐澈赶忙将彩纻绕下,那女子感觉到徐澈的动作,意识到已经没事了,便也松开徐澈的衣衫。
她抬起头正迎上徐澈温和俊朗的容颜,见徐澈安然的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含羞不语。
待彩纻绕开,那女子退后一步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婥娟感激不尽。”说完施了一礼,
原来这女子正是被董淑妃招进宫中相伴的申国公千金董婥娟。徐澈听她自称‘婥娟’,也便心中明了。
徐澈忙还礼道:“婥娟小姐言重了,不知刚才有无受伤?”
董婥娟温婉一笑,忙道:“没有,我没事。”
此时跑下来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到那女子跟前道:“小姐,你没事吧。”
董婥娟淡淡道:“没事,还好刚才这位公子救了我。”听到此那丫鬟才微微舒出一口气,向徐澈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出手救下我家小姐。”
徐澈见她并无大碍,便拱手道:“婥娟小姐于高台上练舞要多加注意安全。”
董婥娟抿嘴不语,到时那个丫鬟道:“刚才我们小姐看到有人在对岸偷窥,心中一慌才不小心跌了下来。”
徐澈听完丫鬟的话,自知是因为刚才自己无意走过的原因,心中歉然道:“在下刚才并非有意,只是恰好经过,不想惊扰到小姐,在下给小姐陪个不是,还望小姐原谅在下莽撞。”
董婥娟向那丫鬟道:“小眉,不可以乱说话。”又转向徐澈道:“公子不必介怀,刚才之事是我不小心,与公子并无关系。”
此时,徐澈见小东子急急跑了过来,向徐澈和董婥娟施礼后道:“少将军,柱国公已由涵远斋出来了,正在泽兰苑门口等着少将军。”
徐澈听完道:“有劳公公。”又转身对董婥娟道:“在下先行告辞。”
听到小东子称呼公子为“少将军”又提及柱国公,董婥娟心中一动:“难道这位公子是柱国公府的人。”见徐澈要走,董婥娟赶忙微微抬手道:“小女子申国公府董婥娟,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徐澈见状只得应道:“在下柱国公府徐澈。”
听完徐澈的话,董婥娟精致的面庞上涌起一股难掩的喜悦之情,道:“你就是皇上亲封的征西少将军,刚刚平定攍城叛乱,凯旋而归的柱国公府二公子徐澈?”
徐澈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
董婥娟欣喜道:“听闻柱国公府的两位公子都是少年英雄,且一文一武,才绝京城,想不到婥娟因祸得福,有幸与公子相识。”
董婥娟一席话说的徐澈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难为难为情似的一笑道:“小姐谬赞了,在下还有事,告辞。”
徐澈说完,不等董婥娟答应,便转身离开,董婥娟看徐澈离去的身影,回想着方才的情况,心中微微荡出欢愉之感,脸上涌出一丝甜蜜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