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谢滢雪两人一路前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敦煌,在这个中原与西域交汇之地,两人却并未觉得十分疏离,这儿的商人东西往来都十分随和,虽然近年来中原多征战,疏忽了与各国往来,各国之间并不友好,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只要战争未到,表象上依旧是热闹的景色。
两人很快找到一处规模相对较大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住下,如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徐澈便来敲门,彼时谢滢雪还未梳洗,一头青丝散在肩上,谢滢雪怕暴漏自己女子身份,手忙脚乱的匆匆收拾好,打开房门却见徐澈端着早餐站在门外,谢滢雪不解道:“这是?”
徐澈微微笑道:“哦,我打听了一下路,然后见外面客人很多,就跟伙计说过我们在房间吃饭,所以顺便把饭菜端过来了。”
谢滢雪幼年之时见惯世态炎凉,去了玉落村及剑池山学艺期间又极少接触外人,多年来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的关怀,一时有些怔住,徐澈见状道:“怎么了?”
谢滢雪回过神,笑着道:“没事,进来吧。”
徐澈端着饭进去后,闻到谢滢雪的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深深吸口气道:“好香啊。”
听了徐澈的话,谢滢雪猛然想起来,昨晚的时候她摆弄着自己盛放“月季香”的小瓶,思考之前在安西遇到的那些人,一定是“月季香”的味道留下来了,一时脱口道:“是月季花香。”
徐澈听后有些奇怪的转过头,谢滢雪只得道:“我娘留给我的衿缨中装着月季花瓣,因为我娘喜欢月季花。”
徐澈温和笑道:“吃饭吧。”
见他不再发问,谢滢雪暗自舒口气,两人吃完饭,便收拾好行装往古戈堡赶去。
远远看到古戈堡如一座孤城坐落在敦煌西南边,几乎已经处在绿洲的最边缘,有长长的城墙将古戈堡围起来,两人从外面并不能看到什么。
两人纵马来到城下,大门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半掩着,让整个古堡生出一种萧索寒气。
两人正想下马往里走,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带着斗笠,身材短小的人走了出来,斗笠上有黑色面罩长至他的胸口部位,见有人出来,徐澈、谢滢雪便站到一侧让出了道路,哪知那人并未离去,却面向徐澈、谢滢雪两人静静站着。
徐澈、谢滢雪知道此处乃狼群虎穴之地,也不敢大意,只与那人凝神相对而立,两人慢慢觉得有种杀气由对面发出,都不由得握住了刀柄。
果然那人突然发出两枚银针,只是那银针并非射向徐澈、谢滢雪,却是向飒风、绝影射去,两人忙拔剑将银针击落,那人却接着射过来一个圆球,谢滢雪刚想用剑斩落那圆球,却听徐澈道:“小心有毒。”
谢滢雪一听反手抓住披风一个回旋,将圆球反向击去,那圆球落到距离两人十余丈的地方,砰地一声炸裂腾起一股白色烟雾。
那矮子却借着刚才的时间,施展轻功往东南边沙漠中跑去。
徐澈道:“他一定是毒爷,我们快追。”
徐澈谢滢雪急忙上马,谢滢雪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徐澈道:“是他身上挂着的一串铃铛。今早上我出去打听古戈堡毒爷的时候,见到一个挂着同样铃铛的人在吃东西,只是当时那人背对着我坐着,我不知道他的身形,刚才他出手的时候我看到有串铃铛从他的腰间滑出来。”
大漠之中,马儿跑不开,两人下马使出轻功追去,毒爷虽善使毒,轻功却并非上乘,徐澈、谢滢雪弃马后,渐渐追了上来,到达一个山丘处,便将毒爷逼得无路可走,那人只得转过身来,与两人对峙。
徐澈见他不再跑,拱手道:“前辈,我们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要解药。”
那人沉默的看着两人,隔了面纱,徐澈、谢滢雪并看不清他的相貌,谢滢雪也收拾拱手道:“前辈,我们知道您就是毒爷,我们并不想打扰您,可是您既然隐居于此,何必要把五毒散交给别人来害人呢?”
见谢滢雪说出五毒散,那人微微向她转首道:“你知道那是五毒散?”见他这样说无疑是承认自己便是毒爷了。
见他终于开口,谢滢雪道:“是,我曾在一本失传的西域医术上见过,前辈我想您既然避世于此,若非遭胁迫,不会再参与外事,只要您能把解药给我们,我们保证今后绝不打扰前辈。”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中原人从来无信义可言。”
徐澈见状道:“前辈既然我们会与您说这些话,便绝对不会食言,即便不为大齐将士,也请您思虑呼蚕河沿岸的无辜百姓。”
毒爷一听徐澈的话,急问道:“你刚才说呼蚕河沿岸?”
徐澈点头道:“不错,郁久闾乞颜将五毒散洒在了呼蚕河水中,其实大齐将士的毒暂时用草药得到了控制缓解,我们此来主要是为了呼蚕水沿岸的百姓。”
毒爷收起招式,走前一步问道:“你此话当真?”
徐澈抱拳道:“晚辈绝不敢欺瞒前辈。”
毒爷听后道:“好,我信你这一次,这是解药,你要保证为呼蚕水沿岸的百姓解毒,否则我让你大齐军队全部中毒而亡。”
说着由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小瓶,向徐澈扔过来,徐澈双手接住,拱手道:“多谢前辈。”
那人却冷冷道:“先救了百姓再说,如果呼蚕水沿岸有一人因五毒散而亡,我就找你二人算账。”
听他如此说,徐澈、谢滢雪心中疑惑丛生,他并未理会二人,却径直走了,边走便道:“你只要将这解药一半洒在呼蚕水中便可,然后告诉周边的村子取水饮用,剩下的一半自己留着吧。”
徐澈、谢滢雪相视一笑,都未想到两人多方准备来取解药,竟是这样的结果。其实毒爷之所以将解药交给他们,一则他不想中原军队因此毒所困,二则是只因为听徐澈说道呼蚕河水沿岸的居民也受毒害。
原来当年毒爷在滇南与人结仇被追杀,被迫逃亡西域,途径呼蚕河水的时候,初入大漠,水土不服几次差点死掉,幸得呼蚕河水沿岸牧民、农人多番相助,才逃入古戈堡,本想于是隔绝了此残生,孰知被郁久闾乞颜得知藏身处而追要**,不得已才将自己研制的“五毒散”给他,却想不到他会不顾百姓安危将“五毒散”撒入河中。
见毒爷远走,徐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瓶子递给谢滢雪道:“你看是不是解药。”
谢滢雪接过瓶子,打开小心翼翼闻了一下道:“里面有锁阳、金银花、紫薇等物,此药无毒,应该是解药无疑。”
徐澈道:“那好,我们快点去呼蚕水河。”
谢滢雪道:“恩,好。”两人说话间,远远见到飒风、绝影跑来,谢滢雪将解药交给徐澈,两人跨上马,想尽快赶回呼蚕水河为百姓解毒。
两人沿来路经过敦煌小镇的时候,谢滢雪远远看到三个人牵着马由东北边而来,为首那人正是当日在安西客栈所见到的那位老者丁木土,另外两人都佩戴着楼然马刀。
谢滢雪刚想拉着徐澈躲一躲,此时丁木土却也已看到她了。眼看避不过,谢滢雪反倒坦然往前走,走至近处的时候,丁木土三人却份掎角之势将二人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