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滢雪已到达安西地界,为掩饰身份,谢滢雪直接换上了当地人的衣衫,并买了一个古琴,将皎钰剑一并放在了古琴盒子里。
此时已近傍晚,谢滢雪见天色已晚,想着由安西到敦煌至少也还要半日的行程,今日已是绝对赶不到敦煌,自己刚刚负伤,虽然有师父自制的独门金疮药和锁阳凝气丹,真气已恢复,可仍旧虚弱,于是便找到一家客栈想休息一晚。
这西域商道已开通上千年,历经西域三十六国的各族融合,这西域商道上各族人都有,也常有汉人经过,所以一路上的客栈酒家说的话基本都懂,并未有什么困难谢滢雪便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由一个手脚利落的年轻伙计带着,先到马厩那儿给绝影放了些马草,便跟着那伙计向后院走去。
哪知“无巧不成书”,谢滢雪来到后院客房的时候,居然发现之前跟在郁久闾乞颜身边的三个大汉正坐在后院石凳上喝茶。
谢滢雪微微一愣,旋即恢复神色,跟着店小二进了客房,谢滢雪见客房虽然简单,却也干净,便赏给那年轻伙计一锭碎银,那年轻伙计忙道谢,谢滢雪微微笑道:“麻烦小哥给我沏壶茶来。”
那伙计忙道:“好嘞,您稍等。”说着便掩上房门出去了。
那伙计刚刚出去,便听其中一个大汉粗鲁道:“哎,给我们再换一壶茶。”
外面的人所说的并非胡语倒是让谢滢雪略略有些吃惊。
那伙计应声去了,不一会谢滢雪听到那伙计又回来了,先给后院中的三个汉子留下一壶茶,又给谢滢雪送进来一壶,谢滢雪在那伙计进屋后,掩好房门问道:“小哥,外面的是些什么人啊?”
那年轻伙计微微撇嘴道:“谁知道啊,一共来了七八个人,却只要了两个房间,你说岂不奇怪。”
谢滢雪虽觉得奇怪却不及细想,又问道:“是挺奇怪的,他们既然要了房间还在外面喝茶,这个时候已有风沙了。”
那伙计道:“那谁知道呢。”
谢滢雪微微一笑道:“他们要的哪两个房间啊?这么多人晚上会不会很吵?”
那伙计向西南边角的房间努一努嘴道:“就是那里,三个人好像在把门一样。”
那年轻伙计见谢滢雪独自一人,又身材纤弱,似小书生一般,又好心道:“我提醒你,他们看着像是江湖上的人,晚上别出去,免得惹事。”
谢滢雪道:“谢谢小哥关照,我知道了。”
又仔细一看,果然那三人看着像是在喝茶,眼睛却暗中紧紧盯着每个进出的人,见此情形,谢滢雪心暗想:看来郁久闾乞颜一定在这儿,难道是在等什么人么?
正在想着却听那伙计道:“您先用着,我得去忙了,有事您叫我,我叫阿含。”
谢滢雪点点头道:“好的。”
那伙计正要开门,却听得外面的一个汉子到:“吆,丁爷您老到了,老爷正在里面等您呢。”
也就在那人话音刚落,那伙计便打开了门,正好刚刚走进院子的人面向谢滢雪客房的方向。
谢滢雪由空隙中看去,却见来人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他穿着当地服饰,略微驼背,一双眼睛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人觉得寒若深潭,又谨慎精明。
只不过一个开门关门的瞬间,谢滢雪却觉得那人也看到了自己,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了店伙计走出后院的声音,却没有听到那几个人进屋的声音。
想到刚才的情况,她想:看那丁爷的样子,武功一定非常深厚,自己不可以僵立在这儿不动,若是被他们认为自己是对他们刻意留意,事情便糟了,于是暗自舒口气,故意加重脚步走到圆桌前坐下。
刚刚拿起茶壶,谢滢雪只觉得一股细微急促的气息向自己逼来,微微一侧目,却看到一个极小的石子向自己手臂飞来。
谢滢雪一狠心,装作没有看到,抬手去倒茶水的时候,那石子擦着右手手掌侧方而过,又打到左手拿着的茶杯,茶杯应声碎了,划过左手弹入墙中,而她的左手同时渗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谢滢雪故意吊着嗓子“哎呀,妈呀!”一声,站起身来,却听得外面的人已开始往西北边的房间走去。
谢滢雪暗想:“好险,果然是在怀疑我。”
见那石子打入墙中,谢滢雪倒吸一口凉气,此人武功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希望自己刚才硬生生接下这一下,能消除那人的戒心。
于是打开房门,边向外走边喊道:“店家、店家你来看看怎么回事啊。”呼喊间,却见那老者和其中一个汉子一同进到西南边角的客房里了。
另外两人还在坐着喝茶,谢滢雪走上前道:“两位大哥,请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过啊?”
其中一个汉子站起来,向天上看看道:“看到了。”见谢滢雪脸上的表情,却嘲笑道:“两只鸟。”
谢滢雪见状不好与他理会,便欲转身,谁知那汉子道:“晚上老老实实呆在房间就不会有事。”
说着故意往谢滢雪身上一撞,谢滢雪一个趔趄蹲在地上,却顺势似有若无的将手在那汉子的手臂、袍角拉了一下。
就在此时,伙计阿含跑了过来,见状,忙扶起谢滢雪,向两人道歉道:“客官,息怒,误会误会。都是朋友别伤了和气。”
见那人坐下继续喝茶,转向谢滢雪赔笑问道:“您没事吧?”
谢滢雪无奈苦笑一下道:“没事。”
说完转身回了客房,阿含见状忙跟进来,见到桌上的茶杯,和谢滢雪的手,一边收拾一边问道:“没事吧?”
谢滢雪看看只是在左手下方划出一个浅浅的伤口道:“没事,刚才多谢了。”
阿含憨厚一笑道:“出门在外难免的,时候不早了,不如我给你准备些饭菜给你送进来吃。”
谢滢雪应允道谢,待阿含出去,谢滢雪方仔细思虑刚才之事,略微一想便定下打算,于是待阿含送来饭菜,吃过便早早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滢雪被院子中轻微的脚步声惊醒,通过声音推测应该有七八个人的样子,这些人脚步都非常的轻,明显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知道一定是郁久闾乞颜他们有什么动作,通过之前的交手还有下午那个驼背老者的故意试探,她不敢大意,屏住气息,悄无声息的移到床边,仔细听着那些人的动静,通过声音谢滢雪猜测出来他们全部往院子外面去了,这些人明显都训练有素,动作迅速而默契。
他们都走出去之后,谢滢雪并未着急出去追,而是不急不忙的换上了夜行衣,将暗镖、贴身匕首等准备妥当,正要出门却听到西南方向又有开门的声响。
谢滢雪悄然移至窗边,却听到一人低声对另一人道:“这个丁木土,真是老糊涂了,非得让我们晚一刻钟再走,哪有人接着出来跟踪他们啊,总让我们兄弟做这事儿,烦不烦。”
另一人道:“他你还不知道么?多少年了总这样疑神疑鬼的,不过小心点好,你看三王身边的人,就他一直屹立不倒。”
刚才那人道:“也是,今天那小书生不知道咋回事就挨那么一下,真是。”
另一人道:“快走吧,晚了还真以为有人跟踪呢。”
两人说话间已出了院子,此时谢滢雪不禁惊出一层细密汗珠,好在自己没有心急,否则真是太危险了。
又过了一会,待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谢滢雪方拿起自己的东西,又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才悄无声息的出门离开。
谢滢雪并未由前面出去,却一跃而上房顶,悄悄来到马厩绝影的身边,她将包袱和皎钰剑挂在马鞍上,由包袱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让绝影闻了一下。
原来下午那人推搡谢滢雪的时候,谢滢雪顺势的一拉却是将自己调配的“月季香”气味留在那人身上,为的便是追踪他们。
这“月季香”本是谢滢雪思念母亲而制,母亲一直钟爱月季花,后来谢滢雪习武之余将剑池山上的月季花瓣收集起来,晒干研磨之后,参照古书上胭脂的制作方法而制成一种香丸,她曾用这“月季香”追过一只小兔子,后来这香变成了她与绝影之间相互联系的一种方式,即便暂时走失,绝影总能及时赶到她身边。所以下午的时候才想着将计就计用这“月季香”来追踪郁久闾乞颜他们一伙。
一切准备好了,谢滢雪拍拍绝影的背,便牵着绝影悄悄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