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朝二十三年,三月十二日。
这刚刚好离澜漪入宫选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陪伴母亲。
其实对于顾府澜漪已生无可恋,想早日脱离这魔窟便好。但对于母亲又倍感不舍,没有了女儿的陪伴,母亲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去过?因此澜漪终日在这矛盾中度过。
幸好连日的雨天终于放晴,澜漪的愁绪也随之慢慢冲淡。
莫问前程多磨难,但求此刻最心安。澜漪只能如此宽慰自己,或许入宫以后便会有新的人生。
“母亲或许皇上会对我青睐有嘉呢?这样便是最好,我便可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若此生在宫中无缘龙颜,我只求安稳太平。”每当澜漪说这样子的话时,母亲总是紧紧搂着她,沉默良久。
这段在顾府的日子或许是澜漪最安逸的时光,就好像回到了刚刚记事那孩提时。不光顾老爷对澜漪与母亲好谀悦色,就连哥哥姨娘们都对她们娘俩低眉顺眼客客气气。可就是这样子的客气,时常让澜漪如坐针毡。
澜漪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阿谀奉承只是对她最后的嘲笑。或许在他们眼里,澜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们都可以视作来日飞黄腾达的缩影吧。
唯一欣慰的是就连母亲也被礼遇起来,顾老爷甚至同意过几天母亲可与澜漪可一同去郊外散心。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只是我也没有多想,欣然接受。
顾府,就这样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过分的安宁,让澜漪也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三月十五,顾老爷安排了一辆马车让澜漪和母亲去城郊走走。
澜漪这辈子也忘不了走之前父亲那种复杂又窃喜的眼神。
马车一路慢行,城郊的好风景也让她们暂时忘记心中的烦闷。漫山遍野的野花吸引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毕竟少不经事,澜漪一时忘情与山水,母亲也露出久违的微笑。
“澜儿,来,为娘的没有什么珍贵的首饰赠送与你,唯有你外婆祖传的羊旨白玉一块,希望能保你一世平安。”母亲深情地望着澜漪。
或许做母亲永远都看不够自己的孩子。母亲小心帮澜漪整理好被风吹起的头发,“澜儿,为娘当然希望你以后可以光耀门楣,荣获殊宠。但为娘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你也不要记恨你爹,他也有他的难处。”母亲说到这里,用衣衫掩了掩眼角的泪水。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今天难得出来散散心,怎么哭了?女儿会保重自己的,至于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样,不是为了顾家荣耀,为了母亲您我也定当全力以赴。”虽然安慰着母亲,但澜漪却还是依然那么力不从心。
这句话是自己在骗自己吗?或许只是让母亲不再担忧罢了。
“母亲,你且放心。当今圣上酷爱看舞,我定可以入选,不叫母亲担心。要不,我就在此为你舞一段吧。”澜漪嘴里安慰着母亲,眼神却朝着哪里无处安放。只能佯装笑容,在花丛中肆意旋转起来。
“哟,这是哪里俊俏的小娘子。”耳边传来轻浮市侩的声音,原来是两个衣衫不整,满嘴酒气的小混混,正眼带猥亵地望着澜漪说话。
不好!澜漪转身一看,车夫早已不知踪影。
“来来来,小娘子,给大爷笑一个。”混混见四处无人,越发逼近。
“你们别过来,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护国公顾守之的长女,顾澜漪!由不得你们放肆!”澜漪身后护着母亲,一步步后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大小姐。那又如何,老子照样霸王硬上弓!”说完二人便急步过来,澜漪只能抓着母亲往后跑。
“救命啊!”澜漪声嘶力竭哭喊着,奢望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会有人出现。
没有人,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和我如此开玩笑!
“小娘子,在这荒郊野外地,任凭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澜漪渐渐跑不动了,母亲也早已没有了气力。绝望地望着他们,如同即将被猎杀的小鹿。
难道就这样被凌辱而死吗?澜漪无力嚎哭着,终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