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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幻境

艾森连滚带爬地想退回来,身后另一头魔兽又低吼着追了上来。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伴随着长鞭呼啸而来,将魔兽卷起甩向一边,同时乔伊提剑而上,敏捷地绕到魔兽身侧往颈部横向一剑,割下它的头颅……两人的默契令莫雪依叹为观止。

死里逃生的盗贼失神地坐在地上,“怎,怎么又变成真的魔兽了!这山洞太可怕了,我不走了……我不要什么悬赏了,要走你们走吧!”他捂着脸大声地说,倒是没有哭腔,就是有些嘶哑。

这一次,再没有人开他的玩笑。

“艾森,就算你不往前走,留在这里也是很危险的。”爱琳娜放柔了声音劝慰道。

艾森却是铁了心不想再往前走。

“算了,我们走吧。”莫雪依叹了口气,建议道。

“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吗?”乔伊皱了皱眉,对于同伴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身边的身影一晃,提着鞭子的少女忽然往前走了几步,用龙语说了句“母亲”,然后飞快地奔向了一个方向。

“爱琳娜!”乔伊一把没抓得住她,只得匆匆地跟了上去。然而异常诡异的是两人都只走出了没几步,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莫雪依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安,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迟疑地回头看了眼抱头坐在地上的艾森。

“茉依。”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得她毕生难忘的声音,她颤抖着转过身,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模糊的人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站在那里,依稀可见他水蓝色飘逸的长发。

莱亚……这不可能!她摸向腰间,冰冷的手触上更加冰冷的戒指。

“过来,茉依。”

纵然知道那不可能是真实,莫雪依还是仿佛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追随着那道光明而去。身影一瞬间消失在黑暗里,仍在原地低着头的盗贼竟丝毫没察觉。

模糊的影像在她一步步的靠近中变得清晰起来,那长发那容貌,俨然就是她记忆中的半精灵!他微微地笑着,深蓝色的眼里流淌着温暖的光芒,向她伸出了手。

“莱亚……”她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里落下,如昔日般毫无戒备地走进他的怀抱,甚至连他令人安心的气息都没有改变。

“莱亚”的手微微收紧,在她的耳边低语,“茉依,终于又见到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雾霭森林,你也不会……”莫雪依哽咽着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我却什么也没能为你做。”

“我说过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能帮助你是我最快乐的事情。”“莱亚”温柔地说,“你还好吗?茉依。”

“我不好……自那天起,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每天每天的噩梦都让我无法安睡,头疼得我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样。”她像往日一样毫无保留地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莱亚”轻轻地将手覆到她的不复一物的额头上,“‘神诅之印’消失了,你的力量将回归你的身体——这具十八年前被你抛弃在时空间隙里的身体。你的精神和肉体无法瞬间适应那强大的力量,疼痛自然再所难免……那些也不是噩梦,而是被你忘却的记忆。”

“你在说什么,莱亚?”莫雪依一愣。

“莱亚”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帮她理了理头发,“你不是一直渴望力量吗?现在得到了,不是正好。”

“但比起力量,我更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更希望一切都不要改变!”

“那你不想回家了吗——那个远在地球的家?”“莱亚”无奈地询问。

莫雪依微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想……”

“莱亚”勾起嘴角,重新将她拥进怀里,“那么就回去吧。”

感受到温暖包围了自己,莫雪依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浓重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将她推进无尽的黑暗。

“你的心愿永远是最重要的,茉依·斯诺……莫雪依。”

莱亚的声音消失的一刹那,她猛地睁开眼睛。视野里突然变得极亮,她不得不用抬起手遮在自己眼睛前。

“嘭”,她的手肘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重物。

“啊啊啊!你还没睡醒吗,莫雪依!”有个慌乱的男声响了起来,“一杯牛奶全撒了,你还在发什么愣啊!”

熟悉又陌生的责备声让她全身一僵,她屏住呼吸,缓缓地把遮着自己眼睛的手移开……

“哥!”她惊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眼前和伊诺克有着同样英俊面容的青年扬手砸了她脑门一下,只是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标准的黑色,和所有中国人一样。

莫雪依捂着头重新打量了周围环境一遍,现代化的家具简单的布置……这俨然是她在地球的家!

莫绍离嘴角微抽,将手里的抹布甩到她的身前,“我亲爱的妹妹,你是在装失忆吗?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看小说通宵了——自、己、擦!”

**

与此同时,同在迷惘山洞内。

橙色斜马尾的少女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身影,握紧手里的长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那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穿着纹饰繁丽的裙装,容貌姣好,仔细看与爱琳娜正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伴随着她的脚步,周围的环境也从一片黑暗转为了一座古老的宫殿。来来往往的人变多了,却都穿着侍女和侍卫的衣服,见到妇人也会行礼。

爱琳娜一心一意地跟着那妇人,注意自己要撞到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然而,奇怪的是那人影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她被吓得全身一僵。

然而眼前一花,那妇人在走廊尽头转了个弯,消失在她眼前。

来不及细想刚才的古怪之感,爱琳娜立刻又追了过去。

妇人最终停在了一间偏僻的房间前,警惕地左右观察了一阵,她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终于来了……”

爱琳娜追到门前的时候,房内恰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很熟悉,却不是她父亲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凑近门间的缝隙。有限的视野里,她只看见一块绣着乌金纹的衣角……

“爱琳娜!”

追着少女前进的乔伊却很快发现她消失在了视野里,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黑暗,他同样也找不到理应在他身后的艾森和莫雪依。

心里不禁有些懊恼,他重新提起冷焰灯,慢慢探索起周围的环境。

他凭着感觉向前直走,四周开始变亮,恍惚间便成了一条林荫小道。蓝发青年没有惊慌,只是平静地继续走着,将右手握上了剑柄。

林道尽头,却是一个边境小镇。

他随着人流涌入小镇的广场中央,那里有一堆人围站着,似乎在围观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然而,当他看清的刹那,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一个铁质的囚笼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条条狰狞的伤疤,他身旁的中年人还在不停用鞭子抽打着他。小男孩惊恐地左右闪避,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围观的人群,用陌生的语言反复地哀求着。

龙语的“救我”……

男孩的眼睛对上了震惊的乔伊,身后猛地遭到一鞭猛烈的抽击,他疼的伏在了牢笼的栏杆上,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救我……”他无声地哀求着,蓝色的头发杂乱地垂在身前。

不可能,不可能!

乔伊在后退,眼里一瞬间只剩下男孩绝望和怨恨的眼睛,直直地戳进他心里最黑暗的角落。童年的梦魇挥之不去,他如何能幼年忘记被奴隶商人抓去虐待的经历!

他猛地抽出长剑,却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脚背。

“这……是幻觉!”

就在他咬牙喊出那句话的时刻,眼前的所有人都蓦然消失,只剩下空荡荡广场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囚笼。乔伊却如脱力一般跪倒在地,浓稠的血液从他脚背的伤口漫出,积攒了小小一洼。

一双脚突然停在他的面前,他只能看见漆黑的鞋面和绣着乌金纹的衣角,但这已足够让他辨认出来者的身份,一瞬间冷汗如注。

他大口地呼吸着,企图再一次靠过人的理智摆脱幻境,然而对方却弯下腰,伸出手狠狠掐住了他的下巴。

“哦?很怕看见我啊。”男人浑厚而冰冷的声音响起,强迫他注视着那双骇人的眼睛。

乔伊的瞳孔猛然缩窄,形成了冷血动物般的眼睛。

“也对,你当然要怕我……我明明吩咐你的是‘好好监视我们的小公主’,你倒好,索性带着小公主逃出去了,是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乔伊?你还真的和当年被拐走的时候一样天真……”男人狠狠地甩开他的下巴,“只是不知道当我们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知道,有这么一个虚伪背叛她的青梅竹马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够了……”乔伊握紧了撑地的双手,猛地抬起头朝着男人大喊,“够了!”

一瞬间,强烈的光芒笼罩着他全身,他的眼里布满了绝望和怨恨,宛若当年……

**

“真倒霉!”被留在原地的盗贼终于从死里逃生中缓过了神,然而再抬起头,身边的同伴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

纠结了一小会,他凭着天生过人的寻路能力,提心吊胆地往回走。

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实力,他居然真的回到了洞口。踏出山洞口的时候,不顾那些未进洞的冒险者诧异的目光,他感动地伏在地上亲吻大地,“感谢伟大的诸神,我居然还能活着走出来!”

就在他喃喃自己知道的所有祷词之时,他身后的山洞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块地面都摇晃了起来。

地震?艾森又忍不住要哭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然而,周围人望向天空的恐惧目光打消了他地震的猜测,他壮起胆子转过头,却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这是……

浅蓝的天空幕布下,一头蔚蓝的巨龙从山洞中猛然腾空升起,粗粗估略足有一百五十米长!这尺寸显然不是任何亚龙、地龙之类的亚种可以匹敌的,更别提那另所有人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龙威!

古龙,这是一条真正的古龙啊!

然而,还没有等在场的冒险者们都震惊完,另一头外表红色的巨龙追着前一头巨龙也冲出山洞。这一头体型稍微小一点,但是也足有一百米长,火红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团真正燃烧的冲天火焰。

两头龙交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直直地朝着天空而去。

“诸、诸神在上!”胆小的盗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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