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肖飞宽厚的背上,贝茜拉突然萌生出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幼年之时。那时候任性贪玩,在花园里扭伤了脚。所有的婢女和仆人都吓坏了,生怕遭到父皇的谴责。还好王兄及时出现替他们解了围,也给自己贪玩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免受责罚。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园子里百花齐放,皇兄的笑容也很温和。他将自己伏在背上,去父亲那里领罪。贝茜拉记得,那个时候脚虽然很痛,但是心里却说不出的踏实。
但是现在,这种温暖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王兄十四岁继承王位,肩负起了整个耶路撒冷王国安危的重任。他似乎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将全部精力都扑在国家大事上,每天都过的废寝忘食,殚精竭虑。
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慢慢冷落自己,贝茜拉有些失落。甚至想通过不断闯祸来吸引王兄的注意。虽然王兄每次都会原谅自己,但是再也没有从前温暖的笑意,每次都是紧锁着眉头。
他是一位很有才能的君主,甚至超过了父亲。他得到了整个王国子民的爱戴与敬仰,威信甚至超越了圣主耶稣。但就是这么一位伟大的君主,偏偏在几天前突然得了麻风病。贝茜拉想去看他,却遭到了拒绝。几天来王兄变的深入简出,带上一个冰冷的面罩,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
贝茜拉很害怕,那个温暖而帅气的兄长,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是今天,她又重温到了那种久违的踏实感。虽然伏着自己的是一个小杂碎,一个不起眼的仆人,但是他好像不像从前那么令人讨厌。
“在公爵府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贝茜拉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我不会抛下同伴。”肖飞笑了笑:“何况还要靠你们帮我找那个怪客呢。”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还用得着我们吗?”抛去偏见,贝茜拉对肖飞展露的实力还是相当惊讶的。虽然招式不是很华丽,但是随随便便就打垮了她的十几个贴身侍卫,这种能耐估计连古拉姆都及不上。
肖飞的身体很虚,差点将贝茜拉摔下去。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喘着粗气说道:“你太抬举我了,何况听说那个怪客很厉害,大家同心协力,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任何人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贝茜拉认可地点点头,注意到肖飞额头的冷汗,问道:“你刚才也受伤了,还能坚持吗?”
“伤倒没什么。不过那些酒水好像没吐干净,全身乏力的很,而且肚子很痛...”肖飞勉力挤出一丝笑容。
“一会儿到了医馆,我让老医师好好给你检查一下。”贝茜拉惭愧。全身乏力可能是黑店里食物的原因,不过肚子痛就是自己的罪过了。想到对方不顾性命地救了自己,贝茜拉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肖飞的背上。
医馆本就距离酒馆不远,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医馆的门口。肖飞并没有打招呼,直接冲进了内室。
“医生,看看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哎,古拉姆,你醒了。”肖飞刚冲进内室,就看见古拉姆坐在床榻上,旁边放着一盆清水。而老医师则跪在床边,全身颤抖地给他清洗手臂上的伤口。
古拉姆冷哼了一声,他余怒未消,一点搭理肖飞的意思都没有。
老医师的反应倒很快,看见肖飞背上瘫软的贝茜拉,本来木然的表情立刻变的紧张起来。他也顾不得古拉姆的情绪,起身就将贝茜拉扶到了床上。
“出什么事了?”老医师急切地询问着,开始检查贝茜拉的症状。
肖飞活动了一下肩膀,简单地将酒馆的遭遇说了一下。
老医师顿时火冒三丈:“你个狗东西,大人千金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饮食。她不清楚那里的氛围,你还不清楚吗?!”
“是我照顾不周,你还是先看看她有没有问题吧。”肖飞窝着火,但也没跟他计较。
老医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转头继续检查贝茜拉的伤势,却换来对方一个冰冷的眼神。
“是我带他去的。另外,注意你的措辞。他是我的长官,由不得你放肆!”贝茜拉瞬间女王气质爆棚,连肖飞也是一呆。
老医师吓得连忙作揖认错。这个便装小家伙既然被公主称为长官,肯定大有来头,搞不好是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今天已经得罪了古拉姆,如果再得罪一个贵族,今后就真没得混了。
“老头子忧心大人的伤势,言出莽撞,还请这位长官多担待。”
“没事。治病要紧。”肖飞摆了摆手,示意老医师不必挂怀。
老医师擦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地转过了头。
“古拉姆,你的手臂怎么了?”在老医师给贝茜拉诊治的时候,肖飞注意到古拉姆手臂上的血流虽然止住了,不过一直在不停抽搐。
古拉姆此刻正站在床边,焦急地等待老医师的诊断结果。
“用不着你操心!”古拉姆冷冷回应一句。
肖飞莫名其妙地碰了一个冷钉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老医师已经诊断出了结果,从石柜中取出了一瓶药水给贝茜拉嗅了嗅。贝茜拉顿时神清气爽,力气也渐渐恢复了。
老医师气氛地说道:“那些家伙太卑鄙了,他们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一定要通知托雷姆长官,把他们全送进监狱!”
贝茜拉苦笑一声:“他们就是托雷姆的手下!”
“什么?”
此言一出,老医师和古拉姆皆是一惊。托雷姆虽然行为放纵了些,但是做出这么见不得光的事,还是令他们难以置信。
“会不会搞错了?”古拉姆质疑。托雷姆毕竟是他的生死兄弟。
肖飞摇摇头,气愤地说道:“不会搞错,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难怪他的名声那么差,原来真不是个好货色!”
“少胡说八道!”古拉姆明显怒了。这个叫肖恩的家伙不但把自己坑得这么惨,现在又诬陷自己的兄弟,实在忍无可忍。
“行了!这个我会查清楚...”贝茜拉打断了古拉姆,转头对老医师说道:“他被斧头砍伤了,你去看看有无大碍?”
老医师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肖飞,虽然衣服上有些血迹,但是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
“长官哪里受伤了?请给我看看。”
“没有!只是险些受伤,佩西说的太夸张了。”肖飞连忙挥手解释。酒馆中的伤口早就自行愈合了,如果被这些人发现蹊跷,说不定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我没有夸张,伤口就在后背。血迹还在呢!”贝茜拉说。
肖飞笑了笑:“你看花眼了,这些血迹是那两个老家伙的。不信你让医生看看。”
贝茜拉对肖飞的说辞露出一副茫然之色。刚才明明看见他受伤了,血流凶猛。此刻再看他的后背,根本没有流血的迹象。
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了?
正在贝茜拉犹疑之际,门外传了一声焦急的喊叫声。
“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众人一听,马上向门外奔去,只有肖飞有点不明所以。
公主?
什么公主!
众人来到医馆门口,看见一个家丁浑身是伤地趴在门口,神色焦急。这种装扮肖飞是见过的,正是在辛格尔公爵府围攻自己的家丁。
“出什么事了?”古拉姆皱着眉头。
那人磕磕绊绊地回道:“那个怪客,他...他就在辛格尔公爵府!”
肖飞一听,马上紧张起来。
目标终于出现了!
他二话不说,跨开步子就朝辛格尔公爵府的方向奔去!
“喂,长官!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贝茜拉望着肖飞的背影,焦急地大喊。眼见肖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一跺脚,马上追了过去。
“扶他进去休息!”
古拉姆向老医师交代一声,顾不得太多,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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