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尔公爵府邸不远处有一间临时搭建的医馆,这是贝茜拉昨天安排好的。她本来计划着将肖飞先打个半死,再跟古拉姆出来扮好人,以治伤之名将他送到这里进一步打击报复。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医馆这步棋怕是用不上了。
不过古拉姆刚才被肖飞折腾的惨不忍睹,伤势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贝茜拉的想象。如果因为自己的报复之举让古拉姆出现什么意外,她会终身愧疚的。而此时,这个用来整人的医馆恰恰成了一个救命的地方。
在贝茜拉的指挥下,肖飞手扶肩扛地将两人带到了医馆门外,里面匆匆忙忙迎出来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儿。他本是王宫的御用医师,被公主生拉硬拽地来到这里演戏,也是身不由己。
当他看到贝茜拉浑身血迹地出现在眼前,那胸有成竹的神态马上变的紧张茫然起来。
剧情好像不对呀,不是应该公主领着一个受伤的仆人进来么?
但他来不及思虑那么多,马上将三人迎了进去。如果公主出了什么差池,他这条老命也就玩儿完了。
“您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肖飞满头大汗地将古拉姆放在一张病床上。
老医师完全忽略了肖飞的存在,心思全扑在公主的伤口上。他一把捋开贝茜拉的袖子,神情紧张地检查着她的伤口。
“他的伤不严重,您先看看这位。”肖飞焦急地催促。
“我有分寸!”老医师急匆匆地从石柜中取出药酒涂在贝茜拉的伤口上,一边条不紊地包扎伤口,一边冲着肖飞吼道:“懂不懂规矩,如果大人有什么意外,你担待得起吗!”
大人?
肖飞愣了一下。原来这个佩西不仅仅是个贵族,还是个有官衔的贵族。但他哪里知道,所谓的“大人”不过是贝茜拉为了隐藏公主身份特意吩咐医师和随行骑士改口的。
贝茜拉见自己的伤口处理妥当,连忙命令医师道:“你赶紧给他止血!”
“我懂,我懂!”老医师以一副极为默契的语气连连应和着:“您的伤口更要紧,如果感染,就回天乏术了。”
说完,老医师就迈着淡定的步伐走向了古拉姆。
“这人应该就是公主口中的那个小杂碎吧,不过下手似乎狠了点。”他扫了一眼古拉姆手臂上汹涌的血流,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古拉姆虽然不经常出入王宫,不过这位老医师还是见过的,只是了解不深而已。在他的意识里,古拉姆一向是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而床上这位身穿便服不说,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实在和古拉姆联系不到一起。
“怎么样,他中毒了么?”肖飞煞有介事地确认。
老医师皱了皱眉头,对肖飞的催促略有不满。在他眼里,肖飞不过是贝茜拉的随从。而这个随从似乎关心床上的那个小杂碎超过了关心公主,实在大大的不敬。
“中什么毒啊!流血太多,止血就好了!”老医师板着脸返,回石柜里倒腾药酒。
贝茜拉见形势稳住,也不想让古拉姆再继续装晕下去,连忙拉着肖飞闪人:“我们别在这里耽误医师救人了,先出去吧。”
“好。”肖飞点点头。
“您一定要好好给他治伤!”贝茜拉嘱咐一句。
“大人请放心,我明白。”老医师毫不迟疑地将药酒涂抹在古拉姆身上。
贝茜拉点点头,拉着肖飞出了医馆。
“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贝茜拉不动声色地问道,她又想到了一个报仇的方法。
肖飞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了。等古拉姆长官伤口包扎好了,我们先送他回去休息,然后再出来找怪客吧。”
“不行,不行。”贝茜拉连连挥手拒绝,刚才那副成竹在胸的淡定表情顿时荡然无存。
“为什么?”肖飞纳闷,觉得这个佩西很奇怪。语气娘炮不说,怎么自己的提议总是让他手忙脚乱的。
“因为这样古拉姆长官会不高兴的”贝茜拉定了定神儿:“还没有抓到怪客,就把自己搞的浑身是伤,会让他在团长和众骑士面前威严受损。所以,我们不但不能回去,还要将古拉姆长官受伤的事情隐瞒下来。”
“有道理。”肖飞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贝茜拉佯装惭愧地笑了笑,心里却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事儿如果捅到团长那里去,肯定要露馅的。现在好不容易出了辛格尔公爵府,怎么能再惹嫌疑。
“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吃饭?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小酒馆。”贝茜拉扯回话题。
“走吧。”肖飞拍了拍肚子,点头同意。早上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跟那些家丁周旋了一阵,确实有些饥饿了。
贝茜拉露出一副得逞的笑意,带着肖飞离开了医馆。
医馆内的古拉姆在听到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终于放心地睁开了眼睛。如果贝茜拉再不离开,他估计真的要痛晕过去了。还好这位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不过也算识大体,没让自己痛苦太久。
但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甚至比手臂上的伤口还要糟糕。可是那个让他吃哑巴亏的人是公主,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一腔的怨气自然就指向了肖飞。
活动了一下筋骨,古拉姆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好受些。只是身边这位给自己治伤的医师似乎是个门外汉,手法拙劣至极,搞的伤口比刚才更痛了。
“你轻点!”古拉姆吼道。他本就憋着一股火气没处撒,刚好发泄在医师身上。
医师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得罪公主的人一点也不客气,手上没有丝毫改观。
“我让你轻点,听见了吗?”古拉姆直接坐了起来。
医师轻蔑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能给你治伤就不错了。”
“我是古拉姆!”古拉姆虽然愤怒,但是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个老头儿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您...您是古拉姆长官?”老医师一惊,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张颇为滑稽的脸。双手一抖,药酒跌落在地上。
“怎么,你不认识我?”古拉姆颇为愤慨。
老医师吓的浑身冒汗,双腿一软跪地上,嘴里呢喃着:“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古拉姆总算找回了存在感,对老医师的反应颇为满意。
“药...药错了!”老医师战战兢兢。
此言一出,古拉姆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你给我涂的什么?”
“癫痂酒!”医师有气无力。
“什么?!你这个混蛋!”古拉姆大吼一声,一脚将医师踹到了一边。
癫痂酒的名气就像华夏国的砒霜一样妇孺皆知。这种药酒一旦浸入伤口,就会慢慢在伤口上结一层厚痂。等结痂脱落,肌肤不但不会恢复如初,还会留下比伤口更深伤疤。
更要命的是,这种药酒会让患处奇痒难忍并且不断抽搐。虽不至死,但是那副模样会让人像得了羊癫疯一样抽个不停。这对一个威风八面的高级骑士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何况古拉姆的伤口又在手臂,以后使剑也是个问题。
老医师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将事情的原委凌乱地说了一遍。
古拉姆气的呼呼地喘着粗气,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老头子。
“现在清理,也许还来得急!”老医师马上跑去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快点!”古拉姆气急败坏。他很后悔,这种坑人不成反害己的事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在医师给古拉姆清洗伤口的时候,辛格尔公爵的府邸正在上演一副极为紧迫的画面。
蒙面人悠然地站在大院之中,辛格尔公爵全身瘫软地坐在他的对面,身体因惊恐而不停地颤抖。在他的身后倒下了一大片骑士和家丁,数量比肖飞过来的时候还要多。周围来来回回地奔跑着数不清的婢女,正将府里的财物向大院之中聚拢。
“公爵,您见过画上的这个东西吗?”蒙面人将羊皮纸伸在公爵的面前,语气极为客气。
辛格尔公爵颤抖地摇了摇头。
蒙面人笑了笑:“老规矩。您要是不说,这些家当我就带走了哦。”
公爵猛烈地摇头。
此时,躺在府门口的一名家丁正悄悄移动着身体,向府门外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