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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为难

见着卢倾雪从内室出来,卢倾婧赶紧迎了上去,却见她脸色不佳。

上前并肩与她走着,卢倾婧扭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吩咐丫鬟春芳好生照看着蒋氏,便送着卢倾雪出了长宁院。

夜间风寒,出了院子,卢倾婧便觉得冷。心想着,这个时节也是该变天了。

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倾雪,卢倾婧柔声问道:“二姐,我娘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然,以卢倾雪这般体贴的心思,在自己要送她出门的时候便会婉言拒绝,又何以这一路自己伴着她走来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闻声,卢倾雪这才有了半点反应,看着陪着自己的卢倾婧,心中升起一股歉意。眼角余光从身后的长宁院划过,卢倾雪摇了摇头又是一阵沉默。

卢倾婧心中虽是疑惑,但卢倾雪既然什么不想说,她也不便多问,这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将卢倾雪送到芳沁院,嘱咐着夏竹好生伺候卢倾雪,卢倾婧便也回了芳华院。

进了屋子,春莺与她取了温水敷面,出去倒完水再进来时,便见卢倾婧独自坐在妆台前发呆。

慢慢行至她身后,春莺看着镜中的人,轻声问道:“郡主还在担心夫人?”

卢倾婧点了点头,旋即皱起了眉头,语气很轻:“我更担心爹爹。”这一次,爹爹才刚入京便遇上了这样的祸事,她却无能为力!

赫然,卢倾婧似乎想到了什么,镜中那张精致的小脸陡然间恢复了些许光彩:“春莺,信,那封信呢?”娘亲晕倒的时候,她随手将那封信攥着,后来便交给了春莺代为保管,至今她还不知道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为何娘亲只看一眼便受不住刺激晕厥了!

“郡主,您等等,女婢这就去取。”方才进屋之后,她便将那封信放在了书案上,如今卢倾婧问她要,春莺便毫不迟疑地去取了那封信过来,“郡主。”

转身看着春莺手中拆开的信封,卢倾婧心中却突然有些忐忑。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先是让娘亲上心昏倒,后来又让二姐……二姐!想到方才卢倾雪的异常反应,卢倾婧很快便联想到,是不是蒋氏将信中的内容告诉了她,所以她才会这般失常!

如此一想,卢倾婧便也顾不得许多,从春莺手中抽过信封,急急忙忙将信掏了出来,一字一句,看得给外认真。

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看完最后一个字上,卢倾婧有些站不住,颓然坐回了杌凳上。

“郡主!”见她这样,春莺一惊,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轻手挡开了。

目光落在信纸上,卢倾婧有些心不在焉。

爹爹真的被大王下狱了!若是想要救出爹爹,她们姐妹四个里头便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作为和亲对象远赴边疆。

娘亲与二姐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想到卢倾雪离开长宁院时候的恍惚神情,卢倾婧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和亲?大王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办法来平定边疆战乱!

“不行!”她不能让娘亲将二姐送出去,这不公平!

霍然从杌凳上站起身来,卢倾婧手中还捏着瑞王派人送过来的那封信,错开春莺便往屋外冲了去。

“郡主,郡主!”春莺尚未反应过来,卢倾婧便已经出了屋子,寒气迎着敞开的门庭涌入,驱散了屋子里的十分暖意。

春莺才追到院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身回了屋子,再度出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件儿海棠色的外披:“春月,你多准备些热水还有姜片。”

匆匆吩咐了院子里的另外一名丫头,春莺这才急急忙忙追着卢倾婧跑了出来。

月色昏黄,满香亭内,卢倾婧却突然停住了奔走的步伐,看着左右不同的两条路径,有些难以取舍。

她是要去芳沁院劝阻二姐姐不要同意和亲,还是该回到长宁院让娘亲收回成命?

她们,应该都不会听自己的吧!事关家国,更是关乎到爹爹的性命,即使娘亲不愿、二姐不愿,她们还是会做出最初的选择!

卢倾婧了解她们,却又不想就这样看着卢倾雪抛开幸福远赴那蛮荒之地,她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她像是没有依附的浮萍,在茫茫大海里力不从心!

赵钺,我该怎么做——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卢倾婧尚未回头,身上便多了一丝丝暖意,目光自然下落,看着肩上多出来的外披,卢倾婧心中一喜,欢喜转身:“钺……”

入目,却是春莺担心的面容。

——不是他。

她明明知道,那人肩负使命,早已不能时刻伴随在自己身边,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到他。以往,若是有他在,遇到难事只需找他便可,可如今她一人却是连做个抉择都这么难!

“郡主!”春莺担忧地唤了一声,见她神情低落,不免一阵叹息。作为卢倾婧的大丫鬟,日夜伴随左右,春莺如何能不晓得她的心思。

方才卢倾婧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分明见着她眼中的一抹希冀和惊喜,可当她见到自己时,却神情黯淡了许多。

郡主,怕是又在想少将军了。

叹了口气,抬手替她将外披上的缎带系上,春莺语气中有些责备:“郡主,最近天气有些凉,夫人身子又不好,您要是不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夫人岂不是还要为您担心?”

想到蒋氏,卢倾婧眼中一闪而过的内疚令其神色愈发的黯然。

“有什么事,大可明日一早去解决,这一时半刻的,您急也急不来。奴婢瞧着二小姐似乎有心事,明儿一早奴婢便陪着您去芳沁院看看二小姐,好不好?”说道最后,春莺几乎是在哄着她,那模样,像极了卢倾雪安慰她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卢倾婧看着春莺点了点头。春莺说得没错,她这般着急也无济于事,明日且先去探探二姐的口风,再去长宁院与娘亲好好商量,说不定这事儿还有其他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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