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梁崇辉不用魏明鹏提醒,在群臣朝拜之后,开门见山便下了旨。
顾兆炎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大王竟让他作为护法前去霍都迎挚友之女入京!
这一入京,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他如何去做这恶人?可若是他不去,永宁侯如何得救?一时间,顾兆炎左右为难。
“怎么,顾爱卿似乎很是为难?”梁崇辉嗤笑一声,看着顾兆炎的反应,心情甚是愉悦。
“臣惶恐。”提了口气,顾兆炎上前一步,道,“大王,微臣以为……”
“看样子,顾大人是对大王的旨意有所不满喏?”早知道顾兆炎会站出来反对,魏明鹏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瞧见宝座上的梁崇辉脸色不佳,便更是胸有成竹道,“大王仁义,让永宁侯戴罪立功,如今封长乐郡主为公主,更是皇恩浩荡,莫非顾大人是觉得,大王这样做还不足以令永宁侯感恩戴德?”
“哼!”魏明鹏这个小人,黑的都能给他说成是白的,顾兆炎如何会理会他,只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便又对梁崇辉说道,“大王,永宁侯心怀百姓入京请命何罪之有?倒是魏大人,满口雌黄颠倒黑白!”
“大胆!顾兆炎你竟敢质疑孤?”昨日夜里受了魏明鹏的挑唆,梁崇辉对以卢文涛为首未经传召私自回京的三人便越发的不满,眼下顾兆炎却竟还敢挑战他的天威,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王,淮南王所言非虚,还望大王不要被奸人蒙蔽而误了江山社稷!”斜剔了魏明鹏一眼,梁崇瑞语气不善。
闻言,梁崇辉皱了皱眉。这梁崇瑞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指责他,可如今,他也不好当面与梁崇瑞起冲突,毕竟,梁崇瑞虽与他天生八字不合,可至今尚未谋反;而况,眼下霍乱四起,梁崇瑞还有些利用价值。
“好了,孤心意已决,休要再争,否则论罪处置!”梁崇辉随意摆了摆手,宽大的袖袍来回摆动着。四周压抑的气氛轻微流散了些许,可片刻便又冷凝了下来。
未曾料到梁崇辉如此不讲理,顾兆炎等人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可碍于君臣身份,不得不作罢。
下了朝,顾兆炎早早便回了府邸,落轿便着人准备前往霍都的事宜。
此次,梁崇辉钦点他为护法,倒也不全是坏处。
他与永宁侯同朝为官多年,向来交好,永宁侯夫人也与他是熟识,交流起来便会方便许多。而且,大王只说封永宁侯的女儿为公主,却不曾点名是永宁侯四女中的哪一位。
众所皆知永宁侯最爱其三女儿,此女又为永宁侯正室夫人所出,便更得荣宠,因此,不止是永宁侯,便是连永宁侯夫人都不会同意将卢倾婧送往北戎!如今,奉命前去霍都的是他顾兆炎,如此便有诸多方便之处!
打定主意,顾兆炎心中也宽慰了不少,却不知,霍都永宁侯府内,卢倾雪早已毅然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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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兆炎一行声势浩大,一路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作为领头人,顾兆炎却不认为这是什么荣耀之事。吩咐着队伍加快行进步伐,一行人抵达霍都也不过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城门处,守城将士见了手谕,很快便放了行。入城后,顾兆炎却是一阵感慨。霍都城内,百姓安乐,大街小巷其乐融融,哪里像如今的洛城那般冷清。
顾兆炎一行才入城,便惹来不少人驻足围观。这霍都向来风调雨顺,民意安顺,也从未见过哪位大人有如此大的排场,便是永宁侯都没有!
将霍都百姓的议论听在耳里,顾兆炎满心敬佩。卢文涛为官三十余载,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顺民心得民意,试问,若是霍都百姓得知他们的侯爷被大王无辜下狱,岂不是会引起忿然揭竿?
敛了敛神色,顾兆炎命身后的侍卫队分成两批,一拨人疏散堵滞的人群,另一拨人随他前往侯府。
当一行人在永宁侯府前落定,四周的好奇更重。
翻身下马,看着两扇紧闭的红漆如意门,顾兆炎亲自上前,对那一脸戒备的守卫道:“麻烦通报一声,淮南王顾兆炎有事拜访侯爷夫人。”
守卫见着顾兆炎一身锦衣玉带,便知他身份尊贵,却不想他就是淮南王!惊愣之余,赶忙行了一礼:“大人请少待!”语毕,便入了府门。
蒋氏本是在长宁院与卢倾雪交待一些事情,一听淮南王来访,二话不说便让守卫将人请了进来,自己也带着卢倾雪一道去了花厅。
“夫人。”再次见到蒋氏,顾兆炎却是心怀愧疚。
“淮南王!”见到顾兆炎,蒋氏心情是激动的。此次,与侯爷一道回洛城的,便有淮南王。如今,这淮南王又辗转到了霍都,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如此一想,蒋氏便将顾兆炎请到了上座。
待两人坐定,与蒋氏一道过来的卢倾雪便委身向顾兆炎行了一礼:“倾雪见过淮南王。”
“这位是……”除了卢倾婧,顾兆炎对侯府内其他几位子女并不熟悉,但见她眉宇间与卢倾婧有几分相似,便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加之卢倾雪举止温文有礼,落落大方,更是让顾兆炎分外满意。
“哦,这是婧儿的二姐,卢倾雪。”
“嗯。”再度看了一眼温婉娴静的卢倾雪,顾兆炎眼中的赞赏之意愈加明显。
蒋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有些疑惑。这淮南王前来,不像是无事探访,如今又频频对倾雪表示赞叹,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顾大人前来霍都,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顾某奉大王之命前来,是为了迎安宁公主入京。”语毕,顾兆炎意有所指地看了卢倾雪一眼,却很快收回了目光。
“安宁公主?”蒋氏疑惑,何以她从未听说过安宁公主的名号?
见此,顾兆炎便将此行来的目的巨细说了一通,听完,不止是蒋氏,连站在一旁安静陪伴的卢倾雪都为之一惊。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丝惊疑。而卢倾雪隐约觉得,顾兆炎口中的安宁公主,或许说的是自己!方才,顾兆炎看她的那一眼,她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有所怀疑,卢倾雪便也开口问了:“顾大人可有人选?”
“有。”顾兆炎也是爽快,看了蒋氏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卢倾雪身上,目光定然道,“你!”
她?卢倾雪既是惊讶又是庆幸。惊的是,淮南王居然也早已做出了和大娘一样的选择;庆幸的是,这样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救出爹爹了。如此,甚好!
“倾雪愿随顾大人前往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