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倚在榻上,窗台上的绢花让苏巧撒了些药水,带着淡淡的花香。杨梅在门口看了又看,苏巧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抬头问:“有何事?”
杨梅见着苏巧悠闲,自己则是心急如焚:“大小姐,您不去看看二小姐的屋子么?”
苏巧皱着眉头,忍不住道:“你是要我用什么由头去找苏凝?这样大摇大摆去找证据,是个人都会知道我有问题。”
杨梅这么一听,确实也找不着理由,手里揉着帕子:“奴婢这不是也为小姐着想么?”
苏巧别过头,她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丫头,在宫里时,所有主子最喜欢的就是两种奴才,第一种就是聪明的,就算是有向上爬的意思,但也能懂得分寸。第二种就是老实的奴才,忠心耿耿,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死咬着牙关。而自作聪明的丫头,是所有主子都不愿意要的,放在身边就好比一个随时会出卖你的炸弹。
苏巧算着日子,顾梁骞每半个月来一次苏家,今儿个下午,顾梁骞就会来拜访吧。苏巧放下书,倒也不理会杨梅,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杨梅忙不迭跟上。
“到时候表哥来了,你与他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苏巧道:“你若是在这,就好好招待表哥,我母亲留下的女儿红可以开出一坛来。”
杨梅这样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忙应了下来。
苏母留下的女儿红已经有十三年了,从苏巧出生时埋下,本想等到苏巧长大才起出来,只是没想到苏母再没机会尝到苏巧这一杯喜酒了。
苏巧起出了一坛子酒,靠在桥边上,这边花园下人很少来,苏巧起开印泥,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苏巧眯着眼就着坛子喝了一口。
“好酒。”优雅而缓慢的声音犹如七弦琴的低沉:“苏小姐?”
苏巧微微偏过头,看着李重紫穿了一件淡紫云燕细锦衣,越发衬得人白皙如玉,手指纤长,只是如同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眸子,看着不知何处的地方。
苏巧含着一口酒,慢慢咽下,还是像前世嫁给李重浩时喝的那样甘美。
“九爷要不要喝酒?”苏巧问道。
三儿在一旁提醒道:“九爷现在还病着呢。”说着就有些幽怨的看着苏巧,王爷可为了让病拖着,药也不喝了,成天就这么咳嗽着。
苏巧似乎有些扫兴,抱着酒坛子,噢了一声。
李重紫食指微动,咳嗽两声道:“可以喝两杯。”
三儿还想说些什么,李重紫挥挥手,就着白玉桥坐了下来。三儿看了看两人,默默的退下了。
苏巧一挑眉,把手中的酒坛子往李重紫怀中一塞,李重紫一愣,扑鼻的酒香萦绕满怀。
李重紫摸到酒坛子的边,也像苏巧一样,对着酒坛子口喝了一口,满口的酒香的辛辣,刺激得李重紫掩了口鼻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巧看李重紫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重紫听着苏巧带着一丝豪放的笑声,白皙的脸上一朵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到是看的苏巧眼神一亮,当真是少有的美男子。
苏巧拿过酒坛子,一片薄荷草塞到李重紫的嘴里,李重紫只觉得像叶子一样,刚想着吐出来,却听见苏巧道:“嚼着,别咽了,对喉咙好。”
李重紫当即嚼了嚼,嘴里一股去清凉的味道,不知道苏巧用了什么东西,还有一丝丝甜味。
苏巧见李重紫几乎是一本正经的嚼着薄荷草,想着皇室不会喝酒的可不多,前世她为后,所有国宴,家宴,吃的东西少,喝得几乎是来者不拒。李重浩练得一副好酒量,她自然也不逊色。
苏巧慢慢喝着酒,李重紫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嘴里的薄荷草味道淡了下来,喉咙火辣辣的刺痛感也减缓了些。
到是苏巧先开的口:“王爷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你把病拖着么?”
李重紫皱着眉,似乎是有些别扭,苏巧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塞到李重紫的手中,李重紫捏着手帕,脸上飘了一朵红晕,苏巧噗嗤一声,李重紫就连耳朵尖都红了。
苏巧别过脸去,李重紫就着手帕吐了口中的薄荷草。眼神到是躲闪着,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苏巧忍住了笑意,淡定的道:“九爷,那批药材在我姨娘手里。”
李重紫蹙眉,还未开口,苏巧便道:“九爷一定是想问我,为何会想拿姨娘手里的药材?”
李重紫点点头。
苏巧道:“没了这批药材救不了城外那一群乞儿,不瞒王爷说,就连洛宁最大的药材铺子回春堂药材都短缺,姨娘这回是下了血本要囤积所有的伤寒药材。”
李重紫开口:“你有何办法让她交出这一批药材?”
苏巧似乎有些意外,寻常人一般都会怀疑然后各种询问,她准备好了一肚子应付李重紫问题的答案,现在竟然是毫无用武之地?
“不知,王爷为何这般信任我?”苏巧问。
李重紫沉默一会,随即是有些自嘲的:“本王虽然眼瞎,但是看人总是很准的。”那一句看人准带着满满的自信。
苏巧嘴角一勾:“既然九爷快人快语,那么我就与九爷说,九爷病了,我父亲总不会不出力的——”苏巧停下,点到即止。
李重紫表示疑问:“一部分药材是可以,只是有什么理由让她交出这么多药材?”
苏巧道:“那就要看九爷放不放的下面子了,只要九爷愿意相助,城外那些乞儿自然有办法救治。”
李重紫毫不犹豫的点头。
苏巧随手把手中还剩下半坛的女儿红放在桥上,对着李重紫深深一拜:“多谢九王爷相助。”
李重紫道:“这也是救治无辜之人。”
苏巧不置可否,看着远处盛开的荷花,婷婷直立,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苏巧走了,李重紫摸到了桥上的女儿红,就算是他不会饮酒,但是对酒很是精通,仅仅是味道,他便闻出这坛子女儿红超过了十年,是嫁娶的喜酒么?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么早就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