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恒地么?……再有十几日即可到得幽地矣!"萧柯右手曲起食指敲敲案几道。
听得那小魔障闻自已被袭受了伤,竟眠中梦魇…不知情形如何?如今又亲来北境,此番用心自不必言说,萧某人强压下心内“咕嘟…咕嘟"向外沸涌的甜蜜泡泡,肃了面色对垂手躬身的萧子服道:“派人将后宛主院打扫干净……一应物什均按夫人……"
说道半句,萧柯又摆手道:“罢了……左右我甚事也无,你唤明一几个来"
听得自家郎君这意思……是要亲自为夫人归置后宛呐,萧子服遂忙忙退下去传明一几个近身。
因得了讯报苏玉已来北境,萧柯遂领明一明二明三等七个贴身近侍,将后宛一众仆妇支配的那是出了冷汗出热汗……旧得搬去库里,新的搬将出来,不合自家郎君心意的再搬将回去……待得众人里里外外将主院更换一新,已脚不沾地的忙过了两日。
归置妥当,明一七个近身便领了一堆儿几十个护侍仆妇,垂手躬身惴惴立于院角……
一众人均是头不敢扭,只好用眼角余光扫瞄自家郎君验收。
一根布带兜了左臂吊于颈上,萧某人已是无法如往昔那般,昂首挺胸负手而行;于是萧某人便甩着右臂吊着左臂,于主院寝房、连了寝房之外间小厅、又小厅隔壁之大厅、厢房、院中花草树木盆盆罐罐……一处处细细溜跶了数遍。
挑了不满意之处又更换捣腾一番,眼见再挑不出一丝儿错处,萧柯遂又觉无事可做;自已无事搭搭于小厅之中踞坐半晌,唤垂手立于厅外的明一道:“传萧子服来见"
明一低头退步至厅门处,方转身一溜烟儿的跑去寻萧子服。
见了萧子服明一劈面便问道:“那个……前次隐卫探得夫人已过了恒地罢?"
听明一问的仿似别有深意般,萧子服拧眉思索半晌道:“不错…前次探得夫人已过了恒地……过恒地便是幽地,想来再有几日便可到幽州城"
明一淳淳又问:“那现今夫人行至何处?"
萧子服摇头道:“尚不知晓…隐卫末及传讯来……"
明一口中遂“啧啧"有声,仿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子服道:“现郎君传你…想来便是问夫人行程…如今你一问三不知,想来那八十军棍早已忘了罢"
闻听明一此言萧子服几要滴下汗来,忙道:“好兄弟……快与我设法……"
招招手让萧子服贴耳过来,明一在其耳边嘀咕半晌……萧子服连连点头。
二人抵了头一阵商议罢,当下萧子服奔去后宛见萧柯。
进得厅中不待萧子服躬身揖礼,萧柯便沉声问道:“夫人现行至何处?几日可达幽州城?"
萧子服心下暗叹还是明一知晓郎君心思,口中忙道:“现今春暖花开……想来夫人亦是慢了行程……"
言至半处抬首觑见自家郎君面色阴郁,遂踏前一步又道:“各处郎君女子此时纷纷驾了车马相邀踏春游玩…不若郎君亦点齐随侍往……那方游一游……"
伸指往恒城方向指得一指,萧子服目光闪闪盯了自家郎君道。
萧柯右手食指于案几之上“挫挫"磕得两下,即对明一萧子服道:“备齐车马……我要出城一游"
当下二人忙忙躬身退步出厅,脚不沾地儿去安排车马、食帐、随侍,萧子服点
了萧征领“鹰魅"小队并一百亲卫,第二日一队人便浩浩荡荡出得幽州城。
萧某人哪里有半分踏春的模样,旷野中漫山花树灿若云霞,又溪流水涧旁众少年、女郎摘花戏耍……萧某人是只溜眼一扫便转过头去,口中低语道:“无趣……"
明一跨马随于车旁见自家郎君如此,不由撇嘴,心道……若那小女郎随在身侧……便看甚都是“有趣"罢……
定下萧柯出城踏春之行时,萧子服既已令一众隐卫齐齐出动,一则探突厥游骑动向,二则探苏玉车马行至何处;此时便有隐卫来报…言突厥游骑千余人两日前于繁地杀掳之时,与勋国剑客战了一场,死伤百人逃去……
萧子服下令再探。
又等了一日,萧柯一队人出幽州城已三百余里。
这日正逢哺食,明一明二两个贴身近侍于一丛繁茂如盖之树下铺了席子置下案几,萧柯下得马车正踞坐等明六摆上饭食;而萧子服并萧征两人驰马四周巡视,一隐卫飞马来报二人:探得夫人己行至幽地一镇“虢"……距此一百三时里……
萧子服方放下吊了几日的心,疾奔去报萧柯。
萧子服远远便下马奔将过去,待到萧柯近前,方躬身揖礼道:“探得夫人车马已行至“虢"镇……距此地一百三十里"
放下手中竹箸又抬首看看天色…已是申时末刻,此时漫天霞光将远处浅粉素白的花朵渲染成了片片浅红……萧柯心忖,再有半个时辰天就暗了,那“小魔障"今晚怕是要歇在虢镇罢……
遂对萧子服略一抬手令其退下。
这里萧某人慢条斯理食罢,己是暮色苍苍掩映而来;萧某人愈思愈不是滋味……自已在这里黑漆漆独坐(萧某人自动忽略身旁四周之熊熊篝火)那“小魔障"却于虢镇悠悠哉哉……
萧某人起身于四周旷野之处(其实是虢镇方向)望了望……
这一望……便望见沉沉暮色之中一物迅疾奔来……渐奔渐近,但见两耳尖而小且股后一条毛绒绒长尾忽高忽低甩甩荡荡……
刹时萧某人是又惊又喜,遂右手拢了口唇,高声对那物唤道:“有才……有才……"
原本一众亲卫正张弓搭箭,亦有几人抽了长刀围将上去……乍听自家郎君对这似狗非狗之物状甚亲呢滴一唤……
众人瞬间石化……啊?哇!有才?……
有才突突奔至萧柯身前,如狗一般两前爪扑在萧柯胸前,众人刹时惊得一身冷汗,萧子服萧征忙抽刀扑上前去,只是扑得半截儿……有才后腿支地伸了两前爪在萧柯身上挠得几挠,便伸了脖颈对萧柯“汪…汪汪"叫将起来……
众人身上冷汗末消,冷汗之上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这个…到底是狗么?
一众近侍家将见明明是一狼,却倍儿清晰滴“汪汪"狗吠,正怪异无比间,却见自家郎君弯下腰去,大掌抚了这狼崽毛绒绒的头认真无比问道:“有才……你家女郎让你来的么?"
众人遂又面面相觑……这个…这不是白问么?它会答言么?
不料,萧柯话音一落,有才便伸嘴向天长嚎一声(众人心里这才舒服……还是狼呐),只是众人心里方略略平复,这叫“有才"的狼长嚎过后又尖嘴前伸“汪汪"叫得几声,旋即又直立起来搭拉了两只前爪绕着萧柯,两只后腿一高一低瘸得几步……
这次,一众人眼珠子“哗哗"滚落一地……这…这甚么东西呐!
又见这狼崽装瘸腿走路,萧某人禁不住咧嘴哈哈大笑道:“好有才…亦不知你家女郎怎生驯化……"遂转首对明一道:“拿大块肉于它"
拍拍狼崽脖胫,萧柯道:“去食…食饱引我去寻你家女郎"有才便突突直奔明一追去。
这里萧柯遂对萧子服萧征二人道:“传令下去撤帐整队…往虢镇"
二人躬身应诺下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