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明七目光呆滞,摇摇晃晃闯入厅来,苏玉正感讶异;谁料此人竟然见了自已便嘴唇抖颤,一字末吐便栽于地上。
苏玉于一众人均莫名其妙,苏玉心忖:也罢,待此人醍来再说,遂唤巽叔前来。
巽叔进厅,伸手于明七鼻下掐得数下,明七才幽幽然醒了过来;双目先扫视厅中诸人一遍,尔后定在苏玉面上一眨不眨;明七看了又看,苏玉均是活生生坐于面前,遂一声长长哀嚎出声,厅中众人顿时惊了一跳……
不管厅中诸人大眼瞪了小眼,明七直哭得是抽抽搐搐,上气不接下气,哭毕方又摇瑶晃晃爬起身来,一边嘴里咕哝道“要死了……这下要死了……"一边竟径自行出厅去……
大清早忽尔有这样一出……直将苏家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更兼是一头雾水……
明七出得苏宅,便发足狂奔出庄,唤出隐卫,有气无力对隐卫道:“去探昨夜苏家生了何事"
隐卫正待离去,明七又怏怏道:“小女郎末死……查探清楚速报龙丘"隐卫躬身揖礼自去行事。
不说明七浑浑噩噩自回了医护队。
且说潜踪几人跟随那削廋男子,过了渭水,进入威境又过了威国杨,费两城方到水云城。
此人熟门熟路寻至一偏避宅院,门末拍得两下,便被韩欻迎将进去,削廋男子随韩欻进得厅去,大刺刺寻一塌坐定,韩欻便吩咐女侍置酒席。
削瘦男子翻了一双怪眼细声道:“韩郎君所托之事已办妥……"
韩欻闻听喜不自禁,忙忙入了内室拿出一布包来,置于男子面前案几之上,道:“此乃五十金,权做酬谢之资"
那男子却看亦不看,尖声细气道:“闻听关女妩媚多情……某不欲取金,只欲见上一见……如何?"
韩欻惹他不得,只得去寻关娇。
闻女侍报韩欻来见,关娇忙起身相迎,不待韩欻躬身揖礼,忙便问道:“如何?那贱婢死了么?"
韩欻眉飞色舞道:“已死矣!"
关娇咯咯笑得数声,如今心头之患已去,就如三伏天饮了一碗冰水,直是痛快无比,只是……那萧柯……
这里关娇又思及冷傲绝情之萧将军,正自咬牙暗恨,韩欻又道:“那驱蛇奇人闻听女郎美貌……但求一见"
又听韩欻言驱蛇之人竟求见自已,关娇心内鄙厌之极,着实是万分不欲见这低贱下作之人,然而……推辞不得……关娇遂令韩欻引驱蛇人来见。
得了关娇应充,韩欻便告辞自去。
关娇面色阴阴思虑半晌,遂唤女侍服侍更衣,便仅带几个贴身近卫去了后园。
未几,韩欻引驱蛇人来见,贴身近侍只充驱蛇人自去;待驱蛇人随了近侍到得一空置屋舍,见只一身披纱帛之妖娆女郎,旁侧女侍近卫一个也无,不禁心下得意万分;遂拿出一付庄重沉稳之态来,上前揖礼,
关娇见此人身形削廋如竹杆,两颊凹陷,又一双圆鼓鼓小眼……心内愈是厌憎,遂强压立时要近侍将此人拖出砍个七块八块之冲动,柔声道:“闻郎君有卸蛇之能,不若让我见识一番"
几番柔声媚语,驱蛇人却之不过,遂掏出竹笛,关娇亦托言远观退出屋去……
出屋便招得近侍耳语几句,关娇便直返寝处。
竹笛嘶嘶吹起,片刻四面便有大大小小数十条蛇虫蜿蜒而至屋中,且……愈来愈多,几近侍一拥而出……
直约一个时辰,近侍来报:已毁了竹笛,将那人与蛇齐封入屋中……
先除了心腹大患之贱婢,又杀了这粗鄙丑陋得寸近尺之驱蛇人……关娇直觉心内郁火终于得熄。
苏氏潜踪几人直跟至威国,眼见那驱蛇之人进得小宅,又暗随此人去见了关娇,再隐于暗处,亲眼见之被几个护侍,连一堆儿蛇虫封于屋内……
几人完成所命,遂火速回返勋国。
这一日,巽叔来报苏玉“驱蛇人言女郎己死……关女将此人与蛇封于一屋"
苏玉听之杏核眼眯得一眯,暗忖:诈死只得一时,若时日一长,以此**狡心性必还是技俩层出不穷,自已不过一命而已,万一连累苏氏兄弟……到时便后悔莫急……
苏玉小手挠挠鼻尖儿,最好之防守便是进攻,况且……此时家中亦无甚趣事,
那就……去会一会这两个几次三番要取自己性命的兄妹罢。
心下计较已定,当下苏玉便吩咐候立一旁之巽叔,点齐随侍,准备行装,要往威国关府一遭。
巽叔亦早憋了一肚子气,闻得自家女郎吩咐,遂响亮应诺,出厅自去安排。
这里苏玉便亲去苏镇寻大兄二兄与小弟,软磨撒娇齐上,又得苏澈一旁帮腔……方得苏玠苏永应充出门。
于是乎,苏女郎终于带了巽叔,玄武朱雀及铁星卫一队与风云骑一队,骑马登车直奔威国而行。
苏玉这里沿途边耍边行,悠闲自在,而接了明七报讯之明一却悲催无比。
接了隐卫传讯,明一顿时心凉了半截……然,又不敢隐瞒;知自家郎君正在外厅处置事务,明一遂挨挨蹭蹭,妨似行一步退两步到了厅外;明一于厅门处一探头,萧柯便斥道:“甚事鬼鬼祟祟?"
又挨挨蹭蹭进得厅去,觑见自家郎君正拧眉瞪了自己,明一遂将心一横,道:“明七传讯……"
萧柯将卷册置于案几,看了明一……妨似正等明一下文。
明一垂下头去,声如蚊呐继道:“女侍言……小女郎死了"
一语尽,并末听得自家郎君发出或悲痛,或惊怒等等一丝儿声来,明一心下诧异,抬头一看,自家郎君竟然一手抚了胸口,一手捏了眉心……妨似甚话均末听到一般……
明一遂狠了狠心又上前一步,待要张口,却听得自家郎君自语道:“那“小魔障"滑而多狡……甚人亦伤不得她,不会……"明一垂手躬身,一时莫敢插言……
乍听明一所报,萧柯亦是头脑一昏,心内反反复复思及苏玉往昔言行……
遂对了垂手一侧之明一,萧柯沉声道:“且去备妥行装,无论何事……我都要亲去一探"
未得一刻,萧柯便仅领近侍家将二十几人,蹄声奔驰如雷,一溜出了城门直往郧郡行去。
一路咬牙催马狂驰直过去渭水,萧柯方才觉一丝惶惶不安起来,若是真……
这里萧柯正觉心内绝望渐起,萧府一隐卫奔至,翻身滚落马下,对萧柯报曰:“明七传讯小女郎末死……"对了自家郎君乍惊乍喜之神色,隐卫将所探之讯一一道出。
两番传讯,使得萧柯无论如何都耍亲见苏玉才心安;当下萧柯调众隐卫沿途追踪苏玉一行,自已则拨转马头一路直追下去。
苏玉却己入了云水城,
在苏家别宛歇了两日,顺便见了商铺掌事并潜踪与铁星卫;苏玉便着人安排,去上大夫关景玄府邸拜访。
这日朝食将过,关娇正于外厅磨了大兄,耍出去作耍……管事来禀:勋郡苏女来见……兄妹两人均对“苏"之一字,那是刻骨铭心呐,闻得管事所禀,一个心内暗自疑惑……不是死了么?一个怒意渐生……这贱婢安敢来此……
于是,兄妹两人各怀心思踞坐厅内,等见苏女。
管事引了苏玉进厅,兄妹俩齐齐看去……只见一着浅紫色曲裾深衣之女郎从容进得厅来,向了二人浅施一礼,清声道:“闻得贵女思我切切……今特来探望"
听得这清郎糯糯之语,又见得这倾城容貌,再有这从容舒缓,婉若王女之风仪……二人一时有些……发懵。
见二人一时无语,苏玉遂击一下掌,巽叔便轻轻拎一木箱置于厅中,另玄武,星河几人便于厅外置一银质碳炉,内里木碳燃之正劲,其上小鼎己汤水滚沸“咕嘟"出声……
兄妹二人对了这怪异无比之行为,一个是尚末从打击中清醒过来,一个则是男子自大猎奇心理作祟……如此,二人均末出声。
见关氏兄妹一个魂不守舍,一个两眼微眯坐看自己待要如何。苏玉伸了小手掀了箱盖……顿时,厅内一众女仆近侍纷纷惊叫出声,只见内里一条长蛇昂首吐信,嘶嘶有声……关娇长袖遮了脸连声尖叫道:“人来……"而关景玄亦唬了一跳,遂沉声喝斥苏玉:“大胆鄙妇……速速丢将出去"
两方近身护侍亲卫均纷纷刀剑出鞘……厅内厅外一时一触既发。
苏玉却斜睨了关氏兄妹,淡然道:“没胆么?"
言毕,伸了嫩白小手抓住蛇颈……厅内一阵尖叫,更有仆持夺门而出,亦有仆持晕瘫于地,苏玉只淡然斜睨关氏兄妹,一手接过巽叔递将过来之小刀……旁若无人的,从容自若的……将蛇剥皮取胆,分解成块……关娇捂嘴颤颤,关景玄则面色铁青一片。
一切做毕,苏玉边扯了帕子擦手,边淡淡吩咐巽叔道:“蛇胆浸洒,揣于关郎君……蛇肉煮羹养颜美肤,揣于关女郎"
巽叔响亮应诺。
关景玄终于忍无可忍,遂拍案怒道:“竟于关某府上撒野……某……"
“汝待如何?"一音沉沉传来,萧柯撩袍跨入厅中,正剑拔弩张之两方人马见之一滞。
萧柯行至苏玉身前,先上上下下巡视一遍,方怨怪道:“蛇羹之味美鲜嫩,怎不煮来我食?"言罢又鼻中拖了长音“嗯?"
苏玉小手挠挠鼻尖儿,一时无语。
对了面色阴沉可拧下水来的关大夫,萧柯又道:“前次酒宴之上,某便言:我妇甚是顽皮……某亦是头痛呐!关兄之妹与我妇送大堆儿蛇去,我妇便只还羹于她……"
关景玄闻之色变,转首恨恨瞪视自家阿妹,而关娇亦缩于女侍身后嘤嘤哭泣,惧不敢语……
关景玄心下虽然恼怒,然而……于大局于自身亦不得不佯做宽宏大度之态,挤了笑意道:“小妇人戏耍……哈哈……某管之不住矣!"
当下,关萧二人又各怀心思,惺惺作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