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一众回返昌地,带回苏永伤势已稳,只待静养的消息;苏玉即派铁星卫星箕与星无用回归浮山,给苏玠苏澈送讯。
苏玉抱臂立于山坡之上,眸光幽幽远眺北方迥城、甘城方向;对了垂手立于身侧的星箕二人,她如似道:“你二人回复郎君,只说我与二兄无恙……然……“苏玉顿的一顿,唇边浮起一抹似嘲弄似不羁的痞痞笑意,挑了挑斜长如刀的眉梢:“回去浮地,无甚可玩;北境冰雪千里,地旷天宽,正可容我……在此耍上一耍……“
二人面面相觑,这……耍一耍……么……
二人垂首揖礼而去。
天色己晚,雪色浸染着暮色竟泛出幽蓝色的冷光来。山风陡止,末几,先是簌簌的雪粒洒下,而后小小的雪花纷扬飘落……天地一片静谥。
一片静谥之中,苏玉一行拔营动身,直向迥城而去。
迥城城外二十里处一座小村落。
此刻再说村落,应加上曾经的三字。
这座曾经的小村落如今已杳无人迹,到处是坍塌的房屋,间或冰雪覆盖不住之处,露出片片烧焦的、熏烤的黑色痕迹来;苏玉默然良久,亦有许多村民被覆埋在皑皑白雪之下罢……
巽叔领雪橇队在离村落三五里处安下营帐。当夜子时,有迥城内铁星卫前来秉报所探……寅时,有潜踪之人由甘城传来消息……
雪花簌簌而落,铁星卫四个总队,风云骑十六个总队均被巽叔传入居中的大帐之中,众人进得帐中,只见帐中大案之上,一巨大方形木盘之中;以木雕漆染或山丘陡崖,或河流树林,或城池村落……各各唯妙唯肖,众人初看惊诧,再看……越看……苏玉待一众人明白过来,方执手中一根长约三尺的木棍一点,对目瞪口呆的众人淡声道:“此即是北境一州三郡十二城的全貌;真正动手之前,便先据此演练……“苏玉先于木盘中指点出自已一众人落足之处,又点出勋国迥城、甘城、昌城、幽州、繁城并铁勒番城、棠溪、冥山等城……每指一处,巽叔便插一小小三角旗帜,勋国为红,铁勒为黑,那小旗儿之上均无比清晳的写着城池名称;以此,村落,河流,小山丘……众领队伏身细看……待得苏玉指点木盘,将各项事宜一一交待下去,众领队均神色疑肃,揖礼退下。
第二日,人人一件白色兜帽大氅,并袖弩、手弩等齐备,众人整装待发。
当日申时,巽叔领风云十六骑二百人潜去甘城往幽地途经之处;亥时苏玉领铁星卫一众二百人趁夜潜去迥城往幽地途中……
冬日的黎明总是姗姗来迟。此时,雪粒仍是随风一阵阵的簌簌而下,铅灰色的天幕压的极低,极低……由迥城的城门处行出两个将官并一溜约两千兵士来,四五十辆装满粮草的牛车紧随其后……一众人向幽州行去……
众兵将粮车才出得城门,远远路旁残垣后便飞速滑出两人,沿了山野林地,抄小路一溜向幽州方向奔去。
迥城距幽州不足二百里。
苏玉一众在出迥城约七十里,一片连绵低矮山丘处悠然等待。末至酉时,天色便已沉寂下来,一溜火把蜿蜒向这处行来,渐行渐近,但闻兵将粗嘎的喝叱声、咒骂声嗡嗡不绝……一众人拖拽着牛车渐行渐近……一阵尖锐破风之声陡然响起,蝗雨般的短箭疾射而出,有人中箭倒地,亦有人提刀呼喝四顾,然而,四野茫茫,白雪皑皑……又哪里有一丝儿人影可见?这蝗雨般铁箭竟似是幽冥鬼魅而发……
苏玉铁星卫诸人个个裹了白色大氅埋伏大路两旁山丘之中,先以手弩乱箭射杀铁勒兵士,两千余人立时若被割倒的麦茬一般,在卒不及防之下纷纷倒地。一轮箭雨过去,仅余不足百人向四周狂呼逃窜……
铁星卫诸人将忽喝欲逃的铁勒兵士收拾干净,青龙看着四五十辆牛车不由喃喃出声:“郎……君,这粮车拖到哪里去?
苏玉答非所问“那些兵士如何处置?青龙怔了一怔“自是抛入早已挖的坑中……苏玉抬首四望,见雪愈下愈大,便向众山丘之间随意一指:“也罢,毋须挖坑,将粮车拖入山丘之间即可……一众人莫名行事……待得众人收拾停当,雪亦落了厚厚一层,粮车便如一个皑皑山丘……苏玉淡然对青龙道:“待得明日,这里不过尽是些雪丘而已……
一众人雪夜返回迥城营地。
第二日夜间,巽叔亦领风云骑等众人返回。
如此,苏玉坐镇迥城,一面派铁星卫风云骑劫杀铁勒前去索粮的兵将,一面据几城隐卫所报,伺机轮番去劫迥城、昌城、甘城等地运往幽州兀咎儿处的各种军需……天降暴雪,信讯难通,又有苏玉一行有意劫杀各地信使……
铁勒大军几将无粮可食……
兀咎儿终于无奈退兵。
兀咎儿先退入迥城,然迥城两万铁勒守军亦等他城往此调拨粮草……兀咎儿派兵将前去甘城、昌城,二城俱是如此……
铁勒大军便又故技重施去攻繁城,繁城南接幽地,北临铁勒之冥山城;其间地势高陡,村镇繁多,为北境之中勋国、突厥与铁勒往来通商之重城。繁城城主唐睢虽性情暴裂,然为人亦粗中有细;铁勒王兀咎儿率大军直取繁城;然而,繁城早有准备,一座石城早就成了光灿灿、滑溜溜的冰城……再高出数米……再闭门不出……
铁勒大将乌则、泰仲、尚靳等,在繁城城下轮番呼喝叫骂数日,唐睢几次要暴走而出,均被萧家诸人所阻……
于是繁城亦是城墙之上,连个将官影儿也无了。
兀咎儿终于无策可施……
铁勒二十万兵将又有留守三城的守军,一日所需所耗……又加天寒地冻,暴雪连连……
兀咎儿在暴雪之中领着他的大军又退,他越过了繁城,直退回了冥山。
自此,铁勒从屯兵北境始至退回境内冥山城止,为时近半年的攻勋之战便如此惨淡收场。
而在日后勋国并铁勒的军报中,苏玉一众逐渐浮露出来,然而军报亦只得一十九字:查无来路,又无去处;倏忽而来倏忽而失……诡兵也……
铁勒大军由幽州退兵迥城,苏玉巽叔铁星卫等便由迥城去往幽州。萧柯则趁机领兵追袭,直待兀咎儿兵退棠溪,萧柯亦收复迥城、昌城、甘城三城。苏玉众人在幽州城休整二十余日,不待萧柯带军回返,苏玉便携苏永一众人仍由浮山之中回返郧地。
众人晓宿夜行,从幽州城直奔昌地,苏玉沿途将当初所劫铁勒的粮草军需,派遗各城之潜踪与铁星卫一一收缴囊中。
听过铁星卫统报所获,
苏玉对苏永巽叔语重心长的,深深感概道:“行劫掠等事,尚佳。(还是打劫好啊)
众人至昌地浮山山下,苏玉命众人护侍苏永,仍坐了雪橇由山间密林中先行回返小李庄,自己则仅留巽叔在身侧。
苏玉有心愿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