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夫人因为沾染了老夫人身上流出来的脓液,没有多长时间,就和老夫人一样,身上开始腐烂。
文家二房为此十分揪心,但是又无计可施。
二十多天以后,文三爷终于打边关赶了回来,因为他是骑马赶路,文三夫人和孩子都没跟过来,他们坐了马车,还得些日子才能回到都城。
接下来便是定了日子出殡,出殡之后,文墨便提出分家的要求。
文三爷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原本就不和两个哥哥一起住,分不分家,对他来说无所谓。
文安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爹娘都不在了,按照规矩是必须分家的。
谁也没想到,分家又牵扯出来一桩大案,原来文府的产业,有相当一部分都不姓文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设下了各种计策,坑了田庄、铺子的管事的,除了铺子里的盈利被搬空了,就是田庄的收成不见了,要么就是某地的铺子被火烧了。
文家三兄弟全都差点吐血,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剩下不少产业,兄弟三个将公中剩下的房产、生意、田地以及银钱平均分配。
文墨占了这所丞相府,给了老大和老三一人得了两个别院,老三也得同他们一起丁忧,这三年得在都城住着。
分家的事很痛快地就分完了,族长自打让栾英把满口的牙打掉多半口,觉得丢脸,再也没出过门,族中的几位长老出的面。
文墨分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手底下的各处营生,除了公中的,他还有些私产,结果这一查不要紧,情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文二夫人终于扬眉吐气地把大房的人给赶了出去,但是她也不行了。
如今的她,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因为她的屋子里都是身上的浓汁的臭味,文墨早就不肯进来她的房间了,只有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
管家的权力她也摸不到了,被文墨交给了几个姨娘协理。
沈蔚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仰天狂笑,甚至笑出了眼泪,这就是她对二夫人的报复,从前身体健康的时候,她让二夫人求不到这管家的权力,如今她求到了,却管不了了!
文春听从了沈蔚蓝的安排,早就搬出了文府,自己居住,趁这个机会,他同文三爷商量,想等守孝三年之后,娶陈小福为妻,文三爷表示,他爱娶谁娶谁,自己不管。
文春在失落之外,又觉得庆幸,但是此时,他身上有孝,不好打发媒婆去提亲,便请了沈蔚蓝帮自己去说说,希望陈家可以让陈小福等自己。
沈蔚蓝去说了,陈家对此很满意,尤其是陈富贵,举双手赞成。
此事便暂且定了下来。
文家做官的都回家丁忧了,文贵妃却不能松懈,她的儿子是二皇子,如今只纳了一个侧妃,还得给他立个正妃才是。
她原本想订下文家六娘的,奈何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出了那种事情,文贵妃没法子,决定给儿子另找靠山,另找一个二皇子妃。
她找机会同太后念叨了一下,却被太后婉言拒绝,太后的意思是,灵吉公主好歹也是西狄国的公主,刚过门,就给二皇子找个正妃压着她,总归是不太好。
当下差点把文贵妃气的吐了血,狠狠地回了自己的寝宫,砸烂了不少东西。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文相丁忧,这丞相的位子自然要让出来。
皇上也没擅自决定让谁当这丞相,而是让大臣们推举,最后宣宸的四舅舅百里尘得到了这个位子。
文家的人得知,无奈却也没办法,谁叫他们需要丁忧的。
只有文墨依然做着女儿可以进宫嫁给太子的美梦,压根就没想到,宣宸那是在忽悠他。
……
宣宸陪着沈蔚蓝去给宋佳音送添箱,才回到沈府,就见栾蕊站在大门口。
他怔了一下,冲栾蕊勾了勾手指,“什么事?”
栾蕊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音道:“找个清净的地方说吧!”
宣宸点点头,带着栾蕊进了院子,径自来到沈蔚蓝的屋子里,把人全都打发出去,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栾蕊低声道:“太子殿下在‘红梅山庄’喝醉了,谁也劝不回来,太子妃说,怕这样下去,皇上怪罪,打发奴婢来,请世子出面,看看是不是能劝一劝?”
宣宸闻言,紧紧地凝起眉头,这个太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和蓝儿两个,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事情弄到现在这种局面,那个家伙置身事外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自暴自弃!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揍太子几拳。
沈蔚蓝递给他一杯茶,随后道:“喝口茶,再吃几块点心,你再出去。”
“嗯!”宣宸点了点头,听话地端了杯子坐下,把茶喝了,又挑拣着吃了几块点心,然后带着栾蕊一起离去。
沈蔚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好歹同她有点关系,让她心里怪难受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太子怎么会对她产生好感?
娇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小姐,世子走了,咱们还用准备世子的午饭吗?”
“不用了!”沈蔚蓝脱掉身上的大衣裳。“给我打水梳洗吧。”
却说宣宸在栾蕊的带领下,在“红梅山庄”的一间客房里找到了正在独自喝闷酒的太子。
太子撩起眼皮,看到他坐到对面,呵呵笑了起来,“你来啦?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宣宸忍着心头的怒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太子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拎起面前的酒壶,给宣宸倒了一杯酒。“来,陪我喝酒!”
宣宸忍不住道:“太子,你知道我和蓝儿费了多大力气,才帮你扫平了障碍,你如今这个样子,你对得起我们吗?”
太子瞪着一双泛红的醉眼,摆了摆手,“别……别跟我提那些破事,我知道,你……要娶蓝丫头了,我敬你一杯!”
他说着,把那杯酒往宣宸跟前推了推,“喝!你喝!你成亲那天,我就不去了!这杯酒……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祝贺的!”
宣宸神情严肃,“是不是我喝了这杯酒,你就乖乖回宫,以后再也不胡闹?”
太子呵呵一笑,看着他的眼睛里忽地落下泪来,“好!”
宣宸微微发出一声叹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宫!”
太子丢掉手中的酒杯,撑着额头道:“再等一下,我有些头晕!”
宣宸不禁有些无奈,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吩咐栾蕊道:“去找人沏壶醒酒茶来!”
栾蕊转身去了,宣宸又回到了屋子里,问太子:“你要不要躺一下?”
“还是不了!”太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宣宸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闻着他身上浓浊的酒臭味道,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太子在他怀里拼命往下溜。
就在这时,却见门开了,一个身穿火红色对襟狐皮大衣的女子从外边款款而来。
宣宸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孙九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孙九娘没说话,只是小步走了过来,音若莺啼道:“有劳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暂时回避一下吧!”
宣宸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低头看着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来的太子,不禁怒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话音未落,他脸色一变,已经察觉到了不好,不禁勃然大怒,“太子,我一心为你,你竟然害我?”
“别怪我!”太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应该感谢你,西狄国大皇子的事,给了我启发,只是,如何让你没有疑心地喝下这杯酒,着实有些困难!”
太子说着,抬步向外走去,经过孙九娘身边时,他同孙九娘对视了一眼,“交给你了!”
孙九娘微微颔首,直到屋门从外边关闭,她才扭过脸来看向宣宸,然后也不说话,只是一颗一颗,解掉大衣裳上的红宝石纽扣。
宣宸不搭理她,径自向外走去,她却横步将宣宸拦住,“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我?”
“因为你太贱了!”宣宸一点口德都没有,出口便是侮辱的话。
孙九娘脸色一变,又脱了一件衣裳,随后笑道:“你中的是‘阴阳极乐散’,以你的见识,应该知道这药的厉害!”
“我宁愿去睡一只猪,也不会碰你一下!”宣宸说着,突然走过去,拎起桌上的那壶酒,随后一把拽过孙九娘,捏开她的嘴,在孙九娘的惊惧中,把整壶酒都倒进孙九娘的嘴里。
丢掉酒壶后,他不再同她废话,飞身从窗子里钻了出去。
不会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身子就像被一团火球包围一般,他只想找个清凉的地方,把自己狠狠地埋起来。
或者……去找个女人!
对!找女人!
他有媳妇!他有喜欢的女人!
他们两个快成亲了,她应该不会拒绝他……
宣宸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在离开小木屋的一瞬间彻底断掉,他连马都忘了取,一路上施展轻功回到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