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翠郡主在陈家越来越坐立不安,只因为六娘说要去茅厕,却一去不复返。
她打发了人去找,却听说六娘回家了,心中便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急匆匆地跟陈小福告辞,便坐了马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沈蔚蓝在宣宸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忍不住惊了,幸好她颇有城府,才没有尖叫出来。
“三堂嫂,你也回来了?”沈蔚蓝装模作样地用手往脸上扇着风。“今儿这酒可真烈,我都有些不胜酒力了,我不和你聊天了,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娇娘上来扶住她,将她扶进大门。
她被挽翠郡主身边的人送出来的时候,娇娘并没有跟出来,而是跟着吴明绑了六娘的马车出来的。
看着他们进府的背影,挽翠郡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哆嗦成了一个,“你去……看看六小姐回来没?”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透着无限的恐惧。
“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进府去了。
挽翠郡主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文潇打量着她的脸色,纳闷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事办糟了?”
“我……”挽翠郡主迟疑地说。“好像真是办糟了,刚刚在大门口,我刚好碰见那丫头。”
文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就说这丫头是个难斗的,依我说,你最近还是消停些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被挽翠郡主打发去找六娘的那个丫鬟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郡主,六小姐还没回来呢?”
挽翠郡主只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当”一下就断了,她嘴唇翕动地看着文潇,表情有些发木,半晌没说出话来。
文潇微微皱起眉头,“挽翠,到底怎么了?”
挽翠郡主没法子,只好如实地说:“六娘不见了!”
“什么?”文潇在转瞬之间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十三娘回来了,但是六娘不见了?”
挽翠郡主苦着脸点了点头。
“糟了……”文潇的神情惊疑不定,大声道。“快去,你去驿馆,赶紧去!”
挽翠郡主急匆匆地赶到驿馆,只看到正在寻死觅活的文澜欣!
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被传递开去。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十分遗憾地对使臣表示,既然文家的六小姐与希维尔殿下两情相悦,那么他也不会阻拦,毕竟人家是真爱,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跑去幽会?
他好人做到底,当场朱笔一挥,亲手写了一道圣旨,将文澜欣赐婚给希维尔,又下了一道旨意,给灵吉公主和二皇子赐婚,封灵吉公主为二皇子侧妃。
使臣没办法,都让人抓住了,也只能认了!
文贵妃得知此事,当场昏厥。
文老夫人和文大夫人也受不住这刺激,纷纷昏了过去。
最近太医很忙,来来回回地往文家跑。
太后和皇后都赏赐了不少嫁妆给六娘,六娘怎么能甘心嫁给希维尔?自然是在家里寻死觅活的,如今的文府,不需要沈蔚蓝折腾,就已经不安宁了。
不过,折腾还是必须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文家六娘被皇上赐婚给西狄国大皇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自然应该欢乐一番。
沈蔚蓝当下请了好几个戏班子,连着在相府开堂会,并且广邀宾客,她也是认得几个人的,比如说百里家那几个姑娘,比如说金家已经出嫁的大小姐,还有九娘等人也有几个交好的闺中密友,大家一起来欢乐,总之把相府折腾了个底朝天!
六娘听到外边的锣鼓声,好几次拿了剪子想出去跟沈蔚蓝拼命去,却被人拦下。
就在六娘这边寻死觅活的时候,沈蔚蓝却来到了文春的屋子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怀中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文春的面前。
“这是什么?”文春讶异地问。
“打开看看吧!”沈蔚蓝笑道。
文春依言打开信封,看到里边是厚厚的一叠银票,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房契,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沈蔚蓝幽幽地开口:“文春哥哥,你走吧!”
文春静默了一下,将东西放下,诚恳地望着沈蔚蓝道:“蓝儿,能不能别闹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文家的女儿,你这样……名声不好听!”
“我还在乎名声吗?”沈蔚蓝冷冷一笑。“文春哥哥,我只问你一句,我和文家,你站在哪一边?”
“蓝儿,别逼我行吗?”文春很是痛苦,他没想到,沈蔚蓝和文家之间的矛盾居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文春哥哥,你可知道,若不是小福提前通知了我,说挽翠郡主有阴谋,今天的六姐姐,就变成我了!”沈蔚蓝淡笑着站起身,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突然又停下脚步,扭脸看着他道。“其实,我觉得小福不错,虽然有些胆小,容易被人利用,却是个实在人。你也该成个家了,文家的这两股都不成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安安生生地,好歹留个子嗣下来。你若是想通了,告诉我,我去帮你说媒!”
文春没想到她会突然间把话题转到这上边,俊脸一阵通红,“蓝儿你……”
但沈蔚蓝却已经莞尔着扬长而去,他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这才收拾起那些银票和房契,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离开这个家。
说起来,这里也算不得他的家,他原本就没有家!
……
皇上给文澜欣定了婚期,文家没法子,只得给文澜欣操办嫁妆,草草地把文澜欣嫁给了希维尔。
皇上这边又下旨让礼部给二皇子和灵吉公主操持婚礼,只待二皇子和灵吉公主的婚礼一过,就打发希维尔一行人上路。
“十三妹,姐姐算是服了你了,把六姐远远地嫁到西狄国,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她脸色了。我从前还担心,她若是当了二皇子妃,咱们日后见了她,更是得受欺负呢。”送走文澜欣的花轿,九娘等人不约而同地来到沈蔚蓝的屋子里,话里话外全是对沈蔚蓝的推崇。
“这才只是开始!”沈蔚蓝笑着说。“下一个,就该轮到老夫人了!”
姐妹几人都不得老夫人待见,平常没少被老夫人叱骂,这会子听见第二个要倒霉的是老夫人,全都沉默下来,不过她们表面上虽然沉默,心里却很开心。
她们都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在这个家里,却活得连个丫头都不如,自然不能让她们满意。
半个月后,文老夫人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地长脓包,接着溃烂,请太医看过,说是湿毒。
但是太医用了药,却怎么也不见好。
文墨和文安急了,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轮流请了个便,经过众太医会诊,终于有位刘太医开口道:“我看着,这老夫人倒像是中了江湖上的一种慢性毒药,名叫‘胭脂红’的。”
文墨脸色一沉,怒声道:“来人,封府搜检,我倒要瞧瞧,谁的胆子那么大,竟敢给老夫人下毒!”
府中的侍卫马上去关了大门,然后挨屋搜检,就连沈蔚蓝的屋子都搜了。
沈蔚蓝也没拦,由着他们搜,反正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日用品。
最后,侍卫们搜到了文潇的屋子里。
文潇的伤还有些不太好,只能稍微活动一下,不能做大幅度的活动,所以文老夫人生病了,他也没去。
侍卫们来搜检,只说要找害老夫人的毒药,然后从他的柜子里找出了一瓶“胭脂红”。
侍卫们早就得了嘱咐了,要找“胭脂红”,看到这瓶药,毫不迟疑地拿走,然后送到文墨面前,文墨将胭脂红拿给太医们看了。
太医们纷纷表示,对这个毒药没有见识过,不好说,毕竟是江湖上的奇门毒药,他们平常根本就接触不到。
刘太医也表示,只是听说过,对于解法什么的都不懂,若是想要解药,怕是得去南边,找卖药的了。
文墨对此表示感谢,然后恭送了刘太医。
刘太医才走,文墨就板起脸孔,打发人去把文潇找来。
文安嗫嚅道:“二弟,这事肯定是有人陷害,潇儿不会做这样的事!”
“有人陷害?”文二夫人冷哼了一声。“人家怎么不陷害我?怎么不陷害旁人?怎么偏偏就陷害了你们潇哥儿?”
文安红涨着脸,说不出话来,这些天,大夫人因为心疼六娘远嫁,病倒了,老夫人生病,都没有在跟前侍疾。
文潇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到前厅,跪下道:“父亲,二叔,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祖母身上的毒绝对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下的?”文墨用手指着他骂道。“毒药可是在你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二叔,祖母一向疼爱我,我又怎么会给祖母下毒?”
文潇正在辩解,却见一行人从外边闯了进来,原来是连氏宗族的族长和长老们,以及各位夫人。
族长当先横眉冷目地瞪了文潇一眼,随后对文墨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兄弟居然不通知族里一声,是不是想袒护这个不仁不义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