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老夫人昏倒了,这可是大事,所以文墨做主打发人去铁府和礼亲王府把躲出去的大夫人和文潇夫妇都叫了回来。
他们全都不乐意回来,可是又没法子,文墨打发去的人高调地说老夫人好像不行了,他们若是不回来,头上就得扣上个不孝的帽子。
文老夫人清醒过来,看到了自己的亲儿子,忍不住拉着文家大爷的手就哭,“儿呀,娘是活不了了,娘如今老了老了,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欺负成这样,你可得给娘做主啊!”
文安看着几天不见,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娘亲,吭哧了半天,开口道:“娘,不行的话,咱们就分家吧!”
“分家?不行!我不同意!”文老夫人还没表态,大夫人就跟被咬了尾巴的狗一样跳了出来。
“大伯母说的是,祖母如今还健在,怎么能分家呢?家是绝对不能分的,不然的话,让外人瞧着多笑话!”沈蔚蓝笑吟吟地从外边走了进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文墨夫妇彼此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分家不分家的,他们两口子如今也不着急了,就凭沈蔚蓝的折腾劲,估计老夫人也活不久了。
六娘见到她,不由得柳眉倒竖,大声骂道:“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
沈蔚蓝不客气地说:“六姐姐,你摆出这么一副泼妇的姿态给谁看?你可是要进宫的人,这要进宫的人,第一要紧的就得会装,你这么不会装,当心让人连骨头渣子都给你啃了!”
“娘,你看她!”六娘说不过她,气的直跺脚,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沈蔚蓝笑道:“你叫你娘也没用,她也管不了我想说什么!”
这边气着六娘,她又走到老夫人的榻边,低头打量着老夫人道:“真是可惜了的,我今天还请了‘德庆班’的戏呢,是一场热闹戏,《大闹天宫》,记得祖母最爱看了,可惜今天看不了了。”
挽翠郡主在一旁沉着脸孔道:“十三娘,家中长辈生病,你还敢请戏,你就不怕我们上报到太后那里,治你个不孝之罪吗?”
“谁说我不孝来着,我最是孝顺祖母了!”沈蔚蓝说着,转身从娇娘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放到老夫人身边。“这是我特地给老夫人准备的寿衣,照着老夫人的身量做的,挑选的可是如今京城里最时兴的料子,老夫人要不要试试?”
“你……”文老夫人被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伸手指着她,半晌,手颓然地掉了下去,竟然又昏了。
“啧啧啧啧……”沈蔚蓝摇头叹息道。“老夫人也真是的,年纪大了,就该仔细些,怎么能说晕就晕呢?也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过是套寿衣,居然就欢喜晕了。真是……罢了罢了,我最见不得这个生离死别的,我先回去歇会儿,老夫人若是不行了,需要人哭丧什么的尽管找我。我出钱,请京城最好的孝子班子来哭丧,咱们哭他个三天三夜!”
气完了老夫人,沈蔚蓝施施然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想到老夫人让她气的那个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文老夫人这边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才送走的太医又被请了回来。
忙乱过后,挽翠郡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把事情的经过同文潇说了。
文潇冷着脸孔沉默了半天,这才开口道:“这丫头不能留了,不然的话,咱们府上的人,怕是都活不了了。”
他也看不出来了,沈蔚蓝如今同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挽翠郡主点了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
文潇深深地望着她,“你办事,我放心!”
文二夫人也是一身劳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简单的梳洗后,早早地便睡了。
翌日清晨,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枕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她有些惊讶地把瓶子拿在手中,又发现在瓶子底下压了一张纸,她拿起那张纸,就见纸上写着“胭脂红”,无色无味无嗅无毒,唯与人参相克,同时服用,中者身上会溃烂,如褥疮,辗转哀嚎数十日方亡。
她攸地吸了一口凉气,好像受到惊吓一般,将那白玉瓶子塞进枕头底下,想了想,又拿了那纸条下床,将纸条在蜡烛上给烧了。
……
陈府——
新上任的探花郎住的宅子是皇上赏赐的,宅子不大,不过也有前后三进院落,好几个跨院,大大小小三十几间房子。
初六一大早,便有数辆马车停到陈府的门前,沈蔚蓝和文府二房的几个小姐全都下了车。
她既然把文府二房的人全都绑到了自己这条船上,就打算将她们利用到底。
一向同沈蔚蓝形影不离的宣宸没来,宣宸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做。不过文春来了,听说是陈富贵的妹妹过生日,他责无旁贷地跟了出来,并且单独备了贺礼。
陈小福听到消息,和陈富贵一起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挽住沈蔚蓝的手道:“蓝儿姐姐,你可来了,初一那天我跟我爹娘去你家给你拜年去,结果却说你不在家。”
沈蔚蓝笑着说:“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回了相府,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丞相大人呢。这几位都是我的姐姐,这是我九姐姐,十姐姐,十一姐,十二姐!”
众人一一和陈小福见了礼,陈小福虽然一头雾水,搞不懂她怎么突然成了丞相的千金,又多了这么多姐姐,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众人全都迎了进去。
九娘淡淡地瞥了一眼正在同文春打招呼的陈富贵,心中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小小的探花郎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她日后进宫,做了太子侧妃,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收拾他!
沈蔚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旁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沈蔚蓝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却没有同九娘讲话,而是继续同陈小福道:“你可给佳音姐下帖子了?”
“下了,可是佳音姐说,她来不了,忙着在家里绣嫁妆呢,我姨妈不许她出门。”陈小福说着,不着痕迹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沈蔚蓝笑道:“她哪里是因为绣嫁妆不想出门?依我说,她是避讳着,不敢见栾英吧!”
陈小福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蓝儿姐姐,你好促狭!”
众人在陈小福的招呼下来到后院,陈小福的闺房。
陈小福的闺房挺宽敞的,布置的也很不错,屋子正中的炭火盆里点着满满一盆银霜炭,火炕也烧的热热的。
陈小福在都城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原本还有个孙九娘同她走得比较近,但是自打那一次的绑架事件,她便开始疏远孙九娘了。
一开始,孙九娘还曾经亲自上门来解释过,但是她没有见孙九娘。
从此以后,都城里的各府千金小姐们,都同她再无往来。
沈蔚蓝领着众人各自落座,有的坐在炕沿上,有的坐在椅子上,不过都矜持地没有脱鞋上炕。
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零食,陈小福忙着将托盘端来端去的,并亲手给众人倒茶。
李英也在这里忙里忙外地帮着招呼她们几个。
至于文春,自然是被陈富贵招呼在外院。
小厮上了茶,退下之后,文春开口问道:“陈兄,刚刚你可看见我九妹妹了?”
听他提及文家九娘,陈富贵的眉头本能地皱到了一起,“哪一个?”
文春不禁叹了一口气,“就是穿红狐狸大敞,个子高挑,耳朵上戴了一对紫水晶耳环的那个。”
“没注意!”陈富贵对九娘很显然没有在意。
文春忍不住语重心长道:“陈兄,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世间的事,什么都讲究个缘分,你总不能为了她,把自己耽误了。”
陈富贵的脸色一板,“文兄,你今天来,若是给小福过生日的,我谢谢你,若不是,那就对不起了!”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文春无奈,只好妥协,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却说后院一片热闹欢乐,沈蔚蓝送出去的那些珠宝首饰,极尽可能地拉近了她和文家这些多年未见的姐姐们的感情,几个人也不去计较她天天晚上在家里折腾的事,因为她说了,她折腾的是老夫人和大房。
几个人看在沈蔚蓝的面子上,纷纷和陈小福聊天。
众人正说的热闹,忽然一个小丫头从外边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外边……外边来了好多人……”
陈小福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本能地挨近了沈蔚蓝,随后问道:“是什么人?”
“是……好像是什么挽翠郡主?从前来过的!”小丫头结结巴巴地说,她话音刚落,却见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只听挽翠郡主爽朗的声音道:“我今天得好好地罚陈小姐一杯,你过生日这么要紧的日子都不请我,可见是把我当了外人。”
说着,她冲一旁甩了一下头,一个小丫鬟送上来一个首饰匣子,放到桌子上。
接下来,接二连三地有人送上礼物,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顿时就堆满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