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是来传文贵妃懿旨的,我差点忘了,来,我瞧瞧懿旨上都写什么了?”宣宸说着,一把就将柴公公手中的懿旨给抢了过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娘娘的懿旨得开香案跪接……”柴公公在一旁急得要死,又不敢上去抢,有心指挥身后的皇宫内卫,又张不开这嘴,旁人他都敢惹,唯独这位祖宗,他是真不敢招惹。
“我又不是接旨,开什么香案,我就借来看看!”宣宸说着,眼神一溜,便将文贵妃的懿旨给看完了。
看完以后他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你们这位文贵妃是不是在后宫里呆的时间太长,脑子都傻了?别人家的家务事她都管,是不是以后别人两口子晚上亲热几次都得听她的?”
说着,他把懿旨卷了起来,扭身递给栾英,“去,给我爹送过去,大过年的,让皇上乐一乐!”
栾英二话不说,接过这份懿旨,转身就上了房,昌平郡王府离相府也就两条街,从大街上走还得绕路,还不如走屋顶快呢。
“哎,你们几个,快给我追呀……”柴公公没想到宣宸居然要把事情闹到皇上那去,马上就急了,呵斥他带来的皇宫内卫去追栾英。
那些皇宫内卫面面相觑了一下,心中暗道,让他们追人?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们平时练习的都是骑射,可不会轻功,他们怎么追人啊?
说起这个,就得说说皇宫内卫的事情,说起来,宫里的侍卫绝大多数都是百里家二爷训练出来的,但是百里家二爷是宣家的人,所以精心训练出来的那些侍卫,文贵妃用着不放心,便让文墨重新帮她找了人,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只是,这一换人,优劣立分,文贵妃手底下的侍卫,会轻功的太少了,大多是只会些骑射的功夫。
这一点,文墨知道,文潇也知道,但是他们也没法子,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家算是暴发户,因为文墨当上这个丞相,而一飞冲天,家族之中底蕴不足。
所以自然做不到像宣家那样的水平,不过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并且从文潇这一代开始努力,希望可以拥有和宣家一样的武力水准。
有侍卫低声建议柴公公,“公公,咱们还是回宫去吧,这人,我们实在是抓不到!我们不会轻功!”
“骑马,骑马追!”柴公公都急糊涂了,也不琢磨琢磨,等他们出去骑上马,栾英都到昌平郡王府了。
一行人闹哄哄地跑出府去,骑了马上昌平郡王府抢文贵妃的懿旨去了,不过他们全都晚到了一步。
宣羽拿到懿旨就进宫了,把懿旨拿给皇上之后,只丢下三个字,“看着办”,便径自出了宫,刚好与匆匆赶来的柴公公一行人在宫门口遇到。
柴公公看见他,赶紧迎了过来,带着哭腔问:“王爷,你把我们娘娘的懿旨交给皇上了?”
“交啦,柴公公,赶紧回宫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帮文贵妃打盆洗脸水。”宣宸冲柴公公挤眉弄眼的,然后便扬长而去。
柴公公赶到文贵妃宫里的时候,皇上正在这骂人呢,文贵妃的那份懿旨被凌乱地丢在地上,身份尊贵的文贵妃则跪在殿内,宫女太监更是跪了一地。
皇上坐在文贵妃的椅子上,目光阴沉地瞪着文贵妃,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怒气,“朕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直到今天朕才发现,原来你同那些蠢货没什么区别。怎么?如今你身份尊贵了,身为贵妃娘娘,后宫四妃之首,又有了二皇子,便忘乎所以了?”
文贵妃战战兢兢地为自己辩解,“臣妾也是为了给母亲出一口气,母亲年纪大了,禁不得折腾,那丫头整夜整夜的折腾人,不让人睡觉,臣妾担心,母亲再这样下去,命不久矣。”
“所以你就命人去打她板子?”皇上蓦地扬声,一盏热茶砸了下来。“你这是打她吗?你这是在打朕的脸!朕才封她做了县主,你就敢命人去打她板子!你眼中可还有朕?你眼中可还有王法?你可知‘刑不上大夫’,便是上了公堂,身上有功名的人都无须受刑,你堂堂一个贵妃,居然下懿旨打一个县主的板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她是犯了哪条国法?”
文贵妃做梦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自己的侄女,居然会引来皇上如此大的怒火,这会子不禁也有点后悔,实在是文老夫人的模样太惨了,那两个大黑眼圈看着实在是太憔悴了!
她咬了咬牙,又为自己辩解道:“那丫头……不管怎么说,也是臣妾的侄女,难不成,臣妾连自己的侄女都不能管束了?”
皇上忍不住就笑了,“你姓文,她姓沈,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文贵妃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皇上面无表情的脸孔,这一刻,她赫然明了,原来,皇上的心偏得这么厉害!
皇上是一心袒护沈洛,就算那丫头是她二哥的亲生骨肉,如今姓了沈,只要沈家的人不同意,就别想再姓文。
她嘴唇翕动着,只觉得心中一团怒火升腾起来,皇上这态度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她的二皇子永远都得不到皇上的重视!
她忍不住便和皇上呛声起来,“敢问皇上,既然那丫头姓沈,又为何去文家住着?”
皇上的态度突然就变好了,轻声细语,但是声音中却透出浓浓的嘲讽,“她为什么去文家住着,你不知道吗?你二哥二嫂当众打人家的脸,说沈洛的夫人是你二哥的妾室,沈家的脸都丢光了,你还不许人家出出气?你二哥二嫂连着出阴招,想抢沈家的儿子,还不准人还手了?沈家的人是欠了你们文家的人还是怎么的?怎么就得好性地由着你们欺负?”
“皇上……”听了皇上这番话,文贵妃的心刷一下就凉了。
她看着坐在那里的皇上,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她认识的那个皇上,从来都是含蓄内敛的,他说话,永远都是只说半句,留下半句让人去猜,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坦白的话。
皇上敛眸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皇上站起身,看也不看文贵妃一眼,径自走出文贵妃的寝殿。
文贵妃心中怒极,眼睛一翻,猛地昏了过去,宫女太监们赶忙过来抢救,但是喧嚣声却没有唤回皇上的脚步。
从此,皇上再没来过文贵妃的寝殿!
……
宫里这场风波暂且不提,却说文府。
文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都把文贵妃的懿旨请出来了,结果却屁用不管,人家压根就没把文贵妃当回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便将柴公公给打发了。
老夫人当下就受不了了,接连好几天休息不好,再加上她年岁大了,顿时就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顿时就乱套了,纷纷嚷着“宣太医”,就要将老夫人抬进沈蔚蓝的院子里,但是宣宸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们进去?
老夫人身边的人没法子,只好打发人去抬担架来,把老夫人给抬走了。
文墨和文二夫人自然也得跟着去尽孝心,就在这时,梳洗完毕的沈蔚蓝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是女孩子,梳洗起来比宣宸费了点时间,才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外边的热闹就完了,让她有些扼腕。
看到外边闹哄哄的,一大群人打算离开,她一把抓住九娘的手腕子。
九娘被她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来,等到发现是她,九娘勉强按捺住心头的那一抹惊惧,出声道:“十三妹拦住我不让走,可是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不过有几句话想同你说罢了!”沈蔚蓝见到别人都走得远远的了,这才松开手道。“九姐姐不如跟我进去,喝上一杯茶,慢慢说的好。”
九娘想了想,抬脚跟着沈蔚蓝进了院子,她的丫头想跟进来,却被杜希华拦住。
九娘停下脚步,扭过身对自己的丫头道:“你在外边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她自认和十三娘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倒也不怕十三娘会害她。
二人进了屋,沈蔚蓝请她在花厅坐下,小丫鬟送上热茶水,沈蔚蓝端起茶杯,小口地啜饮,并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九娘没等到她开腔,不禁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开口道:“十三娘,你叫我进来,到底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沈蔚蓝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扭脸看着她,“九姐姐对现如今的日子,可还满意?”
九娘不解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十三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蔚蓝笑的很是和善,一点也没有在辽城见面时那种兵戎相见的气氛,“我是说,现如今,这府中可还是大夫人当家?”
九娘撇了撇嘴,“自然还是大伯母当家!不过想来,过些日子,这管家的权力,就会交给挽翠郡主了。”
沈蔚蓝露出一副“你瞧,我说对了吧”的表情,“那九姐姐觉得,这大夫人当家的日子可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