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图一时痛快,他们可以利用沈蔚蓝除掉宣宸。
反之,如果想放长线钓大鱼,他们可以利用沈蔚蓝潜伏进宣家,图谋更大的事情。
但是她之前上门去拜访,却吃了个闭门羹,人家见都不肯见她,但是也因此,让她、文二夫人和文勇都起了疑心,本能地意识到,随幽然和沈蔚蓝这对母女搞不好真的是当初的随氏母女,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对文家的人这么排斥?
她打听了,城里不少人听说随幽然家中失火了,都特地去探望过,随幽然全都见了,只有她吃了闭门羹。
而且,根据派出去的人的回复,说是随幽然从来都不出门,而且因为沈蔚蓝家中着了火,房子都烧了,正在盖房子,一家人都住在宣家的别院里,别院的守卫异常森严,想混进去看看随幽然的长相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开始指望今天儿子的婚礼,觉得随幽然怎么也该给自己个面子,没想到她居然没来!
文二夫人坐在一旁,手上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听见她这话,不禁“咕”的发出一声轻笑,“你天天把门户守得那么紧,门都不让我出,生怕我去找那小贱人的麻烦,如今怎么样?人家理都不理你。”
文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堂姐,话不是这么说,什么事不得讲个先礼后兵,她识抬举,咱们就好好商量,不识抬举咱们再另说。”
“另说?你说得轻巧!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大户人家的气派却学了个十成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门户紧,护卫又多,还都是高手,你能使出什么法子才能见到她?”文二夫人语带嘲讽地说。
文三夫人神情略有些尴尬,“我总能找到机会的!我就不信,她就永远都不出门了!”
“二夫人,您可千万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自己可划不来。”崔大娘在一旁劝道。“依奴婢的意思,瑾瑜小姐家中不是正在盖房子吗?等房子盖好了,咱们去送礼,到时候奴婢再将她引出来就是了。”
文二夫人平稳了一下自己愤怒的情绪,扭脸瞥了她一眼,“那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再过段日子,河道就会冰封,到时候水路不通,陆路难行,咱们说不定就要被阻在这里了。”
“为了老爷的子嗣,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二夫人您就忍忍吧。”
因为之前闹马贼,沈蔚蓝家中的下人都死得差不多的,活下来的除了祝老四以外,就只有孙宝来家的一双儿女,所以沈蔚蓝合计着,等家里盖了房子之后,还是得买几房下人帮忙操持家务才是。
不然的话,不说别的,单是这一大家子的饮食,就得有一个专门的人来负责。
还有马厩里的牲口,也得有人管。
诸如洗洗涮涮之类的活计,她觉得还是找个年纪大的婆子来做,毕竟是整天接触凉水,像是大妞和杜希诺她们还是年轻的小姑娘,整天同凉水打交道的话,怕日后嫁了人,对生育不好。
所以,她考虑了之后,便打发了随忠义去城里的牙行买两户人家回来。
随忠义做这种事情倒是驾轻就熟的,很快就把人买回来了,一共是两户人家,一户姓汪,夫妻二人都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带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儿,另一户姓季,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男人死了,欠了不少帐,把自己卖了,好让儿子和儿媳妇好好过日子,也省得拖累他们。
沈蔚蓝见了见人,就把他们留下了,让季大娘干那些洗洗涮涮的活计,姓汪的那户人家男人名叫汪福泉,让他干些洒扫的活计,女人姓孙,让她负责做饭,他们两个的小女儿名叫汪小珍,已经八岁了,懂事了,沈蔚蓝便安排她跟着孙大娘在厨房里帮忙。
至于马厩里那些牲口,就交给祝老四来照顾。
陆续的,地里的庄稼熟了。
今年果然是大旱之年,听说全国有许多地方都颗粒无收。
不过沈蔚蓝的庄子因为装了水车的关系,倒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是减收是必然的。
听庄头的意思是,今年收的粮食能有往年的六成就很好了。
但是周围很多农户都是颗粒无收的,不过有几个大户也做了水车,所以情形不至于太惨。
沈蔚蓝将新收的粮食留了两万斤,放在库房里,以备日常食用,将前两年的存粮全都拿了出来,并剩下的粮食全都派人送去了县衙门。
她没打算自己进行赈灾,一是没有人手,就她家里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够使的。
而且,她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她是在宣宸他娘的身上学来的,自从前世,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是一个大的罪过。
所以,官员也好,百姓也好,但凡乐善好施之辈,必须得把自己的善行同皇恩联合在一起。
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个长久的荣华富贵,不然的话,就离死不远了!
看见这些粮食,太子殿下的表情十分诧异,“沈姑娘,你这是何意?”
之前太子遇刺,又中了毒,好在宣宸去的及时,把太子的毒给解了。
休养了这些日子,太子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
沈蔚蓝给他施了礼,随后道:“大人,今年的灾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地里有水车可以浇灌粮食,但是大部分百姓的地却得不到浇灌,我的能力有限,没法子帮助他们建造水车,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不过我家里的事情您也知道,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和人手来做这件事情,只得拜托大人。粮食不多,还请大人别笑话我。”
她说的这些话虚虚实实的,不过却表明了一个态度,便是她愿意将赈灾的功劳全都让给太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宣宸的母亲百里遥的身上学来了一件事情,不管自己有多能干,不管万里城墙是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修建起来的,但最后的功劳都得是皇家的。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长长久久的富贵。
皇帝自命为真龙天子,全是自命不凡之人,不管登基之前宠信谁,对他们来说,当了皇帝了便不一样,他们不会允许臣子或者百姓在民间的口碑比他们好的,就算那是事实,他们也不会允许。
所以她才会选择把粮食全都交给太子来处置。
当然,其中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功夫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她每天要忙着练功,要忙着处理家中那些杂事,便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
太子正色道:“沈姑娘说哪里话来,如今别说这里有二十多万斤粮食,便是只有十斤八斤,你愿意拿出来,也是在为百姓尽一份心力。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份心的,这些粮食我一定会妥善安排。”
说着,他忽然冲沈蔚蓝拱手施礼,“沈姑娘,我替百姓谢你!”
沈蔚蓝赶忙往一旁让开,“小女子不敢受大人的礼。”
太子笑道:“那好,那我就不同你讲这些虚礼了,宸哥儿,你替我好好谢谢沈姑娘,她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若是太子在任期间做不好赈灾的工作,那么日后回去都城,在皇上面前有没有脸面是一回事,那些不支持他的朝臣们知道了,肯定会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的,对他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
察觉到这次的旱情会很严重,他已经派人清点了粮仓,辽城的前知县狄庸接手官职的时候,粮仓就已经是个烂摊子了,之前的粮食都被甄雄以借粮的名义跟从前那几任知县借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狄庸不是贪官,再收上来的粮食便顶着压力不给借给甄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狄庸得知沈洛能吓住甄雄,便急匆匆地想要招揽沈洛的原因。
虽然有他在任时打下的一点底子,但粮仓中所存的粮食仍然不多,太子面对此次灾情,正在伤脑筋,要从哪里搞来赈灾的粮食,沈蔚蓝就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来了,所以他十分感激沈蔚蓝。
宣宸站在沈蔚蓝身边,笑得别有深意,“大人可要记得,你欠了蓝儿一份人情。”
“这是自然,日后有了机会,我总是会报答沈姑娘的。”太子别有深意地看了沈蔚蓝一眼,只觉得这姑娘同都城里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不同。
朝政上的公务分为六部,便是工部、户部、礼部、兵部、吏部、刑部,那么在各地府衙县衙之中,也有六房,就是工房、户房、礼房、兵房、吏房、刑房。
平日里,各房做各事,都是各有职责,根本就不必大人事事亲力亲为,不然的话,当官的怕是会被累死。
太子把事情吩咐下去,户房的人和专门负责钱粮的师爷急匆匆地赶来,衙门所有的人手都调动起来。
每座县城都有粮仓,但是粮仓并不在衙门里,辽城的粮仓位于整座城池的东北角,分为地上和地下两种。